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罩,金彩珠光,連地下踩的磚,皆是碧綠鑿花,竟越發把眼花了,找門出去,那裡有門?左一架書,右一架屏。剛從屏後得了一門轉去,只見他親家母也從外面迎了進來。劉姥姥詫異,忙問道:“你想是見我這幾日沒家去,虧你找我來。那一位姑娘帶你進來的?”他親家只是笑,不還言。劉姥姥笑道:“你好沒見世面,見這園裡的花好,你就沒死活戴了一頭。”他親家也不答。便心下忽然想起:“常聽大富貴人家有一種穿衣鏡,這別是我在鏡子裡頭呢罷。”說畢伸手一摸,再細一看,可不是,四面雕空紫檀板壁將鏡子嵌在中間。因說:“這已經攔住,如何走出去呢?”一面說,一面只管用手摸。這鏡子原是西洋機括,可以開合。不意劉姥姥亂摸之間,其力巧合,便撞開訊息,掩過鏡子,露出門來。劉姥姥又驚又喜,邁步出來,忽見有一副最精緻的床帳。他此時又帶了七八分醉,又走乏了,便一屁股坐在床上,只說歇歇,不承望身不由己,前仰後合的,朦朧著兩眼,一歪身就睡熟在床上。
且說眾人等他不見,板兒見沒了他姥姥,急的哭了。眾人都笑道:“別是掉在茅廁裡了?快叫人去瞧瞧。”因命兩個婆子去找,回來說沒有。眾人各處搜尋不見。襲人敁敠其道路:“是他醉了迷了路,順著這一條路往我們後院子裡去了。若進了花障子到後房門進去,雖然碰頭,還有小丫頭們知道;若不進花障子再往西南上去,若繞出去還好,若繞不出去,可夠他繞回子好的。我且瞧瞧去。”一面想,一面回來,進了怡紅院便叫人,誰知那幾個房子裡小丫頭已偷空頑去了。
襲人一直進了房門,轉過集錦槅子,就聽的鼾齁如雷。忙進來,只聞見酒屁臭氣,滿屋一瞧,只見劉姥姥扎手舞腳的仰臥在床上。襲人這一驚不小,慌忙趕上來將他沒死活的推醒。那劉姥姥驚醒,睜眼見了襲人,連忙爬起來道:“姑娘,我失錯了!並沒弄髒了床帳。”一面說,一面用手去撣。襲人恐驚動了人,被寶玉知道了,只向他搖手,不叫他說話。忙將鼎內貯了三四把百合香,仍用罩子罩上。些須收拾收拾,所喜不曾嘔吐,忙悄悄的笑道:“不相干,有我呢。你隨我出來。”【蒙側批:這方是襲人的平素筆,至此不得不屈,再增支派則累矣。】【蒙側批:總是恰好便住。】劉姥姥跟了襲人,出至小丫頭們房中,命他坐了,向他說道:“你就說醉倒在山子石上打了個盹兒。”劉姥姥答應知道。又與他兩碗茶吃,方覺酒醒了,因問道:“這是那個小姐的繡房,這樣精緻?我就象到了天宮裡的一樣。”襲人微微笑道:“這個麼,是寶二爺的臥室。”那劉姥姥嚇的不敢作聲。襲人帶他從前面出去,見了眾人,只說他在草地下睡著了,帶了他來的。眾人都不理會,也就罷了。
一時賈母醒了,就在稻香村擺晚飯。賈母因覺懶懶的,也不吃飯,便坐了竹椅小敞轎,回至房中歇息,命鳳姐兒等去吃飯。他姊妹方復進園來。要知端的——
【蒙回末總批:劉姥姥之憨從利,妙玉尼之怪圖名,寶玉之奇黛玉之妖亦自飲跡,何等畫工能將他人之天王,作我衛護之縱(?)神。文技至此,可為之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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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四十二回 蘅蕪君蘭言解疑癖 瀟湘子雅謬補餘香
【庚辰:釵玉名雖兩個,人卻一身,此幻筆也。今書至三十八回時已過三分之一有餘,故寫是回使二人合而為一。請看黛玉逝後寶釵之文字便知餘言不謬矣。】
【蒙回前總批:誰謂詩書鮮誤人,豪華相尚失天真。見得古人原立意,不正心身總莫論。】
話說他姊妹復進園來,吃過飯,大家散出,都無別話。
且說劉姥姥帶著板兒,先來見鳳姐兒,說:“明日一早定要家去了。雖住了兩三天,日子卻不多,把古往今來沒見過的,沒吃過的,沒聽見過的,都經驗了。難得老太太和姑奶奶並那些小姐們,連各房裡的姑娘們,都這樣憐貧惜老照看我。我這一回去後沒別的報答,惟有請些高香天天給你們唸佛,保佑你們長命百歲的,就算我的心了。”鳳姐兒笑道:“你別喜歡。都是為你,老太太也被風吹病了,睡著說不好過;我們大姐兒也著了涼,在那裡發熱呢。”劉姥姥聽了,忙嘆道:“老太太有年紀的人,不慣十分勞乏的。”鳳姐兒道:“從來沒象昨兒高興。往常也進園子逛去,不過到一二處坐坐就回來了。昨兒因為你在這裡,要叫你逛逛,一個園子倒走了多半個。大姐兒因為找我去,太太遞了一塊糕給他,誰知風地裡吃了,就發起熱來。”劉姥姥道:“小姐兒只怕不大進園子,生地方兒,小人兒家原不該去。比不得我們的孩子,會走了,那個墳圈子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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