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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Q是你在他的住宅裡幹過活,在一九四一年九月。”
她這才第一次正眼看著雷伯。
“你是為那幾個小鬼來的,對嗎?”
“不。”
“你一定是為他們來的。那個娼婦又在抱怨了。她在維也納到處和美國人鬼混,把這些小鬼寄養在我這兒,給我的錢卻少得可憐,還要我把他們當龍子鳳孫伺候。”
這時可以聽到一陣赤腳走路的輕微聲響。雷伯轉過身去。那三個小男孩剛好出現在門口。其中一個的顴骨上有一塊青紫,三個孩子的腿上個個都有鞭痕。
“我也是為他們來的,”雷伯說,“她要我來看看他們過得怎麼樣。現在,請你行行好,回答我的問題吧。”
她先是垂下眼簾,帶著怨氣說:“我實在很想往湯裡放幾片鹹肉。”
“我正要你這樣做,”雷伯說,他的雙限仍盯著她瞧。
他開始提問題。一九四一年九月,是誰啟用她在克立姆羅德的住宅當管家?她回答說,是一個名叫埃潑克的人。“這個埃潑克是這幢房子的主人嗎?”“不是。”“那麼,埃撥克的上司是誰?埃潑克聽誰的命令?”她記不得那個人的名字了。雷伯微笑著搖搖頭。“好象叫特特特”她說,她確實記不起來——至久記不起他的名字了。但她卻記得那人的模樣。他是頭頭。
“他個子很高,人很漂亮,長著一頭金髮。”
“他穿制服嗎?”
“穿黨衛軍制服,”那女人說,“他至少是個將軍,他不常來。”
“一九四一年九月,這幢房子裡是否還有過去在那兒幹過很長時間的僕人?多年的老傭人?比如說,一個名叫安東的白髮老人,當時還在不在?”
“在。”
“如今安東在哪裡,你知道嗎?”
“他死了,”她說,“就在那年的聖誕節前,他被軍用卡車壓死了。”
過去的僕人中再也沒有別入留下嗎?
沒有別人了。她是和另外四個傭人同時受僱的。
“僱用她的是埃潑克嗎?”
“是的。”
她從屋樑的掛鉤上取下一塊鹹肉,切了一片,猶豫片刻之後,又切了一片。
“請再切一片吧,”雷伯說,“讓每個孩子都吃上一片鹹肉。我看,還可以讓他們多吃三四隻土豆。”
“你頭一次走進克立姆羅德的住宅那天,屋裡的傢俱是怎樣陳設的?”
她沒有聽懂雷伯的問題。“傢俱?當然有的,”她詫異地回答。
“請加幾隻土豆,”雷伯說,“別挑太小的。”
“你是否記得那裡有好多書,成千上萬的書?”“對,記得的。”“那麼,還有畫呢?”“是的,那裡有很多很多畫,如果你管他們叫做畫的話;還有掛在牆上的毛織品;對,叫壁毯。還有不少雕像。”
雷伯挪動了一下位置。剛才步行走完的最後一段路程已經耗盡了他僅剩的精力。他深怕自己臉上露出精疲力盡的神色,會削弱他和埃瑪·多寧打交道的地位。他走到光線較暗的地方。舉起雙手抓住那根掛鹹肉的屋樑,使自己顯得高一點。
“在那間全部是書的藏書室裡,有一座小電梯,你還記得嗎?”
她剛削好土豆。她的一隻肉墩墩的手裡握著一把鋒利的刀子,大拇指緊貼在刀尖上,這時停下來,她皺起眉頭,在記憶中搜尋。
“一個象送萊的升降機那樣的東西嗎?它是藏在一塊上面有圖畫的木板背後的,對嗎?”
這“木板”其實就是壁龕的嵌板。“對,”雷伯說。
她記得。有一次,她還偶然開啟過那座籠子。以前從來沒有人對她提起過這臺機器,所以那次發現嚇了她一大跳。
“這是什麼時候?”
“聖誕節前。”
“一九四一年的聖誕節?”
“對。”
“確切地說,那是在幾月份?
“十二月以前。”
“十一月,還是十月?”
“十一月。”
原來那是她受僱以後才幾個星期的事。雷伯的手指把屋粱抓得更緊了。
“你看見電梯裡有什麼東西嗎?”
她不假思索地回答,“有一把輪椅。”
這時,如果她扭頭看雷伯一眼,就會發現他是多麼虛弱,多麼可憐,多麼絕望。然而,她正忙著使鍋子底下的餘燼復燃,再新增柴火。雷伯走出屋子。
過了一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