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2. 攤牌 (第1/2 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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冠期定在了七日之後的旬休日。
韓昭入宮覆命後沒過多久,中書省便出了御史中丞外放揚州為刺史、以侍御史韓昭替御史中丞之位的諭令。本來因南巡之故“借服”的深緋官袍成了以後辦公的正式官服,還正式賜了代表四五品官員身份的銀魚袋。
如今她不只是以山野平民出身官拜四品的第一人,更是在短短一年之內官至四品的寒門士子第一人。世家望族向來最看出身,她又偏偏是謝氏門生,就連冠禮也將在謝府舉行,朝中官員都不得不給幾分薄面。這請帖一發下去,賓客人數竟比上一世她在南陽侯府行的冠禮還要多。
定下冠期之後,下一道程式便是戒賓。戒賓便是在行冠禮的前三日,由主持冠禮之人到祠堂裡祭告祖先。可韓昭一介孤兒,主持冠禮的謝太傅又不是自己族中長輩,這戒賓的程式本來是不用走的。
在冠期的三日前,謝鈞卻遣人到了她的破宅子,把她接到了謝府裡。
謝府正堂裡,謝鈞背對著鄭文襄公那幅山水圖負手而立,見她進來也不說話,只是微微一笑,讓開了身子。
在他身後,放著一張無名牌位,就像聚賢山莊祠堂裡的那對,卻只有單獨一張。
韓昭一怔,但見謝鈞朝自己遞過一炷香,便順手接過,朝無名牌位三拜,在牌位前的香爐上插上了香。
謝鈞這才開口:“本來冠禮之前是要祭告祖先的,可是青州路途遙遠,令尊的身份又不便在京裡公開祭拜,我便自作主張,把令尊的牌位挪到正堂給你拜拜。”
韓昭仔細觀察那張牌位,雖和聚賢山莊裡的一樣都是無名無姓,做工卻稍有不同,顯然不是同一張,而且只有一張而沒有一對,是隻為她的父親而設,想是不知她被師父帶到聚賢山莊的母親也以亡故;而牌位看起來也有一段日子,似是早已放在謝府之中,並不是為了她的冠禮而制。最後,謝鈞今日接她前來,讓她在這張牌位之前上一炷香,她早已猜到謝鈞是知道她的身份的,這一來他卻是大方不諱的承認了。
她終於忍不住問:“座主是什麼時候知道學生的身分的?”
“子曜到謝府投帖的那一日。”謝鈞會心一笑:“你也許自己也不知道,你和你那師父是多麼相似。”
他頓了頓,見韓昭臉上驚疑之色未去,便解釋道:“你師父歸隱青州,收的徒弟都是行走江湖的人,唯有小徒應考春闈。應考春闈還不只,更是有意改革刑獄,甚至這世間現狀,活脫脫的便是另一個景行。”
景行,便是聚賢莊主崔行之的字。
韓昭奇道:“可座主又怎麼知道,師父有小徒下山,便一定是故人之子?”
謝鈞捋須,意味深長的一笑:“燕王長史結案之後,景行萬念具灰,辭官歸隱,同時懷著故人遺腹的女子也從世間徹底消失。十九年後,青州出了一個驚世駭俗的解元郎,不是故人之子,還會是誰?”
韓昭沉默半晌,方輕輕說道:“燕王長史的……那件事,我那亡父是懷帝暗衛,他是沒有選擇而為之,可座主呢?既是亡父友人,當年何以推波助瀾,讓懷帝暗殺淮陽王登位仍得以正名?又何以留在朝中,登高至位極人臣的位置,可是為了什麼?”
似是早已料到她會問出這一連串的問題一般,謝鈞臉上沒有一絲詫異之色,他長長嘆了一口氣,舉起一根手指緩緩道:“第一個問題,答案是因為即使沒有懷帝,淮陽王也早已命不久矣。”
韓昭一下子怔住。她想過謝鈞放不下朝中權勢的許多理由,無非都和謝家或者謝遙有關。沒想到,他說的卻是,淮陽王早已命不久矣。就算沒有懷帝的謀算,就算沒有她的父親假扮燕王長史刺殺淮陽王,他本就將死。
淮陽王本就會死,無名暗衛的命本就不由自己,所以謝鈞不過順水推舟,主審燕王長史案為的是讓故友好好走完最後一程,讓另一位故友帶著故友遺孀和腹中遺腹子遠走青州,最後順便為自己謀得一個廟堂至高、極盡人臣的位置。
謝鈞看見她的臉色變了又變,沉默了半晌讓她慢慢消化過來,才回答了她的第二個問題。
“景行為了故友之子而歸隱,老夫同樣為了故友之子而留下。只有位極人臣,手中握有他人無法比擬也輕易動搖不了的權力,才不會有人質疑他的身份,就算質疑了也不能真正考證。”
他定定的看著面前呆若木雞的少年御史,似是在用眼神告訴她:只有手握無法動搖的權力才能做到自己想做的事,你一定明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