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唇是給我如何的溫軟,如何的嫩膩,
是把我的心融醉到發迷的狀態裡吧,所以他又挨我坐著,繼續的說了許多所
謂愛情表白的肉麻話。
“何必把你那令人惋借處暴露得無餘呢?”我真這樣的又可憐起他來。
我說:“不要亂想吧,說不定明天我便死去了!”
他聽著,誰知道他對於這話是得到怎樣的感觸?他又吻我,但 我躲開了,
於是那嘴唇便落到我手上……
我決心了,因為這時我有的是充足的清晰的腦力,我要他走,他帶點抱
怨顏色,纏著我。我想“為什麼你也是這樣傻勁呢?”他於是直捱到夜十二
點半鐘才走。
他走後,我想起適間的事情。我就用所有的力量,來痛擊我的心!為什
麼呢,給一個如此我看不起的男人接吻?既不愛他,還嘲笑他,又讓他來擁
抱?真的,單憑了一種騎士般的風度,就能使我墮落到如此地步嗎?
總之,我是給我自己糟蹋了,凡一個人的仇敵就是自己,我的天,這有
什麼法子去報復而償還一切的損失?
好在在這宇宙間,我的生命只是我自己的玩品,我已浪費得儘夠了,那
末因這一番經歷而使我更陷到極深的悲境裡去,似乎也不成一個重大的事
件。
但是我不願留在北京,西山更不願去了,我決計搭車南下,在無人認識
的地方,浪費我生命的餘剩;因此我的心從傷痛中又興奮起來,我狂笑的憐
惜自己:
“悄悄的活下來,悄悄的死去,啊!我可憐你,莎菲!”
(原載一九二八年二月《小說月報》)
《自殺日記》
一
細的鋼筆尖,沙沙的在一個簇新的稿紙本上移動下去,字便顯得比平日
更其潦草的現了出來:
“今天大約是十八吧。算來是個難得的好日子,難得我竟動了筆。我強
迫我離開床鋪,我要來寫日記了。我有許多話是隻能向自己說來,讓自己去
好笑的。然而是總得寫下去,直到死的那天為止。向自己說點瘋瘋癲癲可笑
的話,未必會比躺在床上想一點瘋瘋癲癲可笑的事更壞!也許……”
字只寫在這裡筆便停頓了。既至再寫時便又變成了:
“哈!這便是我可笑的證據!‘也許’也許什麼呢?難道好和壞在我還
不是一樣嗎?是啊!什麼都很好。”
這個難得動筆的日子,是還只在第一張稿紙上寫滿了三分之一的字,鋼
筆尖便又休息著了。那要來寫日記的伊薩,在這時又跳上一張沙發,在沙發
上揉著。她覺得她說得太忠實了,因為太忠實,她覺得這生活確是淒涼的可
怕。難道是不嗎?好和壞於她有什麼相差呢?她懂得的。她懂得的是隻有比
她說出的更多的。因為她懂得太多,她就更可憐自己,更無法擺佈自己。在
沙發上,她把那披在額上的亂髮抹開,頭仰著,眼望著前方,大聲的嘆著氣:
“唉,我決定了,死去吧,死去吧!”
於是她更哭了起來,她沒有想到一切可留戀的人和事,她只覺得太找不
到可以使她傷心的了,她願意有一點可悲的情節來暖和她的心,但是沒有,
那是實在的,好或歹,於她能有什麼相差嗎?在她的心上,她早已把一切事
都推想到極端了,那又只是用了她一個人的自以為冷靜和深刻的眼光來斷定
的。所以她只覺得這生活很無意思,很不必有,她固執的屢次向自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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