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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而平生未嘗一問字、一執卷呻吟也。皆帖然服曰:“神人也!”
舍歲飢,流民相聚,剽掠鄉里,勢若蜂屯。里人走且號,謀竄山谷。雄曰:“無庸,此易制耳!”乃聚丁壯,使於境南之澤中斬勁竹為兵仗,晝夜訓練之,增高壘濬溝,分守要害,婦人老弱治餉,轉徙饋飲食。寇至,鼓之,令之曰:“爾有家,爾廬,爾墓,毋以畀賊,其奮毋怠!不用命者眾有誅!”鄰里聞之,相趨皆來,守益眾。賊至,無所利,竟引去。數十里之內,賴以安全。
雄晚歲無妻子,閉居茅屋中,焚香誦佛經,旦夕不徹。罕與外人相見。遂有一遠方僧來訪之,跏趺對語,三日夜乃去。
其後輒數月一來,但相對枯坐,不復作一語。久之僧去,臨行謂雄曰:“可矣!”雄點首者再,僧遂不復來。
雄自是祝髪為僧,乃不復誦經。已謂其所親曰:“吾前身勞山僧也,好攻文籍,及一切經世之務。師以結習特重,不可化,使出世,戒之曰:“慎勿逞也,將迷不復!”每念師言,深自韜秘,不意數數與人事,不免炫露,亦不得已耳。師趨召我,我去矣!”遂合掌坐逝。
非非子曰:餘往聞故老言雄之軟事,韙而識之。或曰:雄董姓鄧,江西人,所傳亦不盡與此合。異哉所聞,故採入稗說,未足以為信也。要其負才藏用,不激不隨,濟物下人,無所失於已,有足紀者。
雙玉
慶佑之員外述其第十兄琴川之卒也,有姬雙玉者,病絕數四,懷小刀,將自為計,家人見而奪之。姬慷慨自矢,堅不欲生。或紿之曰:“從公誠善。然公始死,魂魄且迷惘,子烏乎遇公?負初志矣。七日將復焉,以死,其可。”蓋冀其日遠哀殺而志可回也。姬許諾。由是晏然食息,絕不復悲泣。既逾期,家人防少懈,竟投繯死。時癸丑八月十六日也,距琴川卒蓋十日,年二十有六歲。
其後二日,有鬼憑其傭媼,索錢楮甚急。或曰:“其雙姑乎?”曰:“然。我死,人不我援,又不我祭,一何忍乎?我實餒而,故來耳。”家人以為信,將焚鏹焉,佑之斥曰:“否否!誰歟?厲鬼而偽託者也。惡有貞烈如雙姑而不神者、而索幣者哉?”弗聽。鬼良久嘆息,曰:“奈何奈何!詐不售矣!”媼忽僕。霍然良愈。
初,琴川夫人金氏性絕穎,讀書如夙記,工筆札,雅善鼓琴。其他藝事,習焉輒妙,殆天授也。甲辰某月,病且革,絕而復甦。娓娓處分後事已,語琴川曰:“勿悲,與君十年別耳。若欲亟見,西山天台山水蓮洞有童女子,衣粉紅、捧綠瓶者,即我也。”言訖而瞑。他日詣洞覿神貌,果肖焉。及是琴川卒,十年之語亦驗。亦並足志矣。
琴川名蕙,鑲黃旗人,尹文端公子也。官鑾儀衛冠軍。
明綃
浙江盧七,以衣工起家,家富鉅萬。不衣帛,不御酒肉,以儉著。子重,性絕豪侈,略不類其父。尤睨志狹邪,青樓珠箔間多識其名者。顧嚴於擇配,議婚多門,卒鮮所當意。年二十餘,猶鰥魚也。
或說之曰:“姑蘇佳麗之冀北,必有施旦其人者。”重乃挾重資遊吳門,棹錢塘。達於笠澤。
湖風度耳,遙聞歌吹聲。少焉,片席拂天,雙橈剪水,須臾而至,岸然官舫也。歌喉尚囀,曼響如絲。重心醉,張帆隨之,晝則同流,夜則同岸。歷兩日,兩舟僮僕稍稍通問訊。官舫人語曰:“嚴州顧刺史徙居金閶,先行矣。此夫人舟也。”重使人飲其舟師,竊叩歌吹者為誰,舟師曰:“夫人女奴數人,皆善絲竹,奏曲者其女公子耳。”問:“公子字乎?”曰:“聞尚未。”問:“見乎?”曰:“公子甚簡出,嘗一見,真仙人也!”重乃賂舟師,使緩槳迂行,終日華冠冶服,徙倚舵樓,冀一遇。
次日晚泊,暮靄橫波,顧舟篷窗半啟。粉黛數人,膚光粲發,措畫遙山,仰睇檣烏,相與喃喃漫語。一翠衣茜袖者最麗,回首見重,遽命掩窗。重以問舟師,舟師曰:“翠衣者是也。”
重益惑亂,求舟師而啖之金。舟師卻之曰:“郎君亦痴矣!某何能為?”重固請,舟師躊躇曰:“若是,為郎君策之。”已而曰:“得之矣。夫人有弟趙,刺史所任也。今在舟中。試以鄉誼修半刺,先結其歡心,申禮而求娶可也。”重從之。趙來答拜,因留之飲灑,語頗洽。酒酣,重微露其意,趙曰:“公固未室耶?某甥女尚待字,如公者誠佳婿也!”重即下拜稱謝,趙曰:“容返舟與姊言之。”少選,趙來,色喜曰:“事諧矣!姊聞公高義,甚願浼我為執柯,然亟須納采為定,慮刺史性梗,或有變易耳。”重曰:“禮不備,奈何?”趙曰:“隨所有可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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