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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中途而新婦不見。香車繡箔,女家封鍵依然也。於是張疑李氏未嘗以女來,而媒者及輿夫固見其以女來也。李聞之,亦疑張殺其女,故責我不以女至,而媒者及輿夫誠未見其女至也。兩不能釋,以聞於宰。宰不能明,於是遂疑媒者及輿夫,或利其奩,或淫其色,中道共圖之。而媒者則兩家之親舊,鄉里之所謂端人也。而輿夫則未嘗逃一人,妝奩則未嘗亡一物也。以聞於守,守不能讞。以聞於諸司兩臺,諸司兩臺皆不能決。
延滯三年,遂成艇獄。兩姓之民,鹹願息焉。忽空中擲下一人正新婦也,枯槁死矣。其事遂白。
噫!此何怪歟?
胡夫人墓
分宜某塾師,聚徒山中。門人某生,聰穎而好學,師絕愛之。而見其體漸贏瘦,神色尫然,謂攻苦所致,戒以少輟,然殊不聞誦讀之聲,竊疑之。夜就其窗外伺之,則聞有人喁喁私語,音似婦人,而聽不能徹。意其私人閨閣也,甚怒。
明日,使他徒詰之,生不能諱,遂告之曰:“向暮行山下,逢一女子含笑而來,姿容曠世,款語通情,遂訂私約。夜分乃來,入自側門,會於燈下。比寢,則幽香軟玉,宛轉衾席間,復以徑寸明珠置我口中,戒勿吞嚥,將曉則仍取之去。蓋已如是兩月矣。叩其居址姓氏,乃山下前村之女。如此佳人,如此密約,吾非石人。誠不能遣,直願為斯人死耳!”
徒以告師,師益疑之,度人家閨女。惡能曉夜獨行,蹤跡不露如此?果若所云,其殆妖魅也。且明珠必取精之具,若再來,當吞之,以觀其變。乃召生而教之。
是夜,女子復來,納珠如故。及其將取,則吞之。女子跌足面泣曰:“垂成之功,墮於一旦矣!”生歉然不安,叩其故。女子曰:“此珠已歷五百年。死於此珠苕,凡九十九人,皆聰明、富貴,壽考主人,其精氣盡在於是。若經百人,則成正果,不謂乃敗於君也!邪道求仙,終歸無益,安敢怨君?君後日福祚且不可量,幸念枕蓆之情,明日求吾屍於東山下,棺槨而葬之,得比於君之姬妾,歲時以杯酒澆冢上,不使遊魂弱魄寂寞泉臺,君主惠也,死亦無憾!”遂相持慟哭而去。同室之人莫不聞之,惟之見形耳。
次日至東山之下,見一大狐死焉。生伏而哭之,甚哀。殯葬如禮,為文而祭之。夜乃夢女子來謝。
生自吞珠之後,精神智慧盡倍於前。居顯秩,登上壽,皆珠所益雲。乃題狐墓曰:“胡夫人之墓”。
古瓶
金溪郵路亭胡姓,有甲乙二人。入山遊獵,見一白兔自草間逸出,急引弓追而射之。兔忽不見,相與惶惑。甲謂乙曰:“兔也而白,必義也。”蓋里巷以得窖鏹為義,謂其利以義取也,故謂之義。亦間聞有見白物而得白金者,以其色同而幻化也,故甲意及此。乙亦以為然,謹志其處。
伺人靜,往發之,則古冢也。槨槥無存,唯斷磚殘碣可驗。旁得一大缸,中貯古瓶二、古硯一。二人本圖大獲,見此爽然。甲恚甚,舉畚碎其一瓶,乙曰:“止!取此聊為養花器,不庸愈於空返乎?”因提一瓶及硯以歸。
硯乃泥硯,甚平平。瓶置几上數日,覺有氣自內浮出,氤氳若雲氣之蒸,不測其故。試折花木貯其中,無水而花木不萎,且抽芽結實,著附土盤根者然。始訝瓶蓋寶物也。
一日,風雨大作,雷轟電閃,震耀室中。忽霹靂一聲起於柱側,破屋穿瓦而去。舉室皆驚,驚定視瓶,已為雷裂碎矣。
非非子曰:瓶出冢中,明器耳,何寶之足雲?然而云氣生焉,植物花實焉,不可謂非寶也。寶矣,而雷殛之者何也?豈其陸離炫耀,竟乾造椅之忌歟?抑有妖物憑之,而受池魚之殃歟?殆非也。蓋既為寶物,則隱見之間,倍宜珍重。當世無博物君子,抱甕全真可也。藉樸渥以為先容,引獵徒以為知己,寶之自待不已褻乎?
獵者不知而碎其一,宜也,獵者無罪也。即獵者不知而收其一,幸也,獵者無奇也。且一瓶既碎,則一瓶豈忍復完?兔死狐悲,芝焚蕙嘆,凡物且然,而況寶乎?雷之擊之,殆瓶之自悔其誤、自傷其孤,而假手於豐隆以為蛻化者也。則瓶雖不慎始,猶善其終也。嗟乎!張雷逝而劍化矣,隋和死而珠沉矣。瓶即邀大雅之鑑,登博古之堂,而策後人之不能傷斯人之已往,終亦人琴俱亡,殉知己於地下。安能轉移市儈之手,徒消受三鬥塵戰!
或者且為獵者惜,以為非常之物既得而復失之也。夫諛墓得金,昔人猶譏,矧於啟其墓而取其物哉?籲!掘地得金,何以便謂之義?使果無心掘之,無心得之,猶可言也。今則為義而因以掘地,掘地而因以掘墓,不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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