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8部分(第2/4 頁)
,斯即有靈心妙舌、千筆萬墨,而皆不能寫其難言之故之萬一:此所謂情也!夫情者,大抵有所為而實無所為者也;無所不可,而終無所可者也;無所不至,而終無所至者也。兩人之情,如是而已。不然者,男女夫婦,天下皆是也;房帷床笫之事,天下皆然也。奚必兩人哉?知此乃可以言情,言情至此,乃真可以悟。
或曰:“《紅樓夢》,幻書也,寶玉,子虛也,非真有也。女子乃為之而死,其痴之甚矣!”嗟乎!天下誰非子虛?誰為真有哉?痴者死矣,不痴者其長存乎?況女子之死,為情也,非為寶玉也!且情之所結,無真不幻,亦無幻不真,安知書中之寶玉,夢中之寶玉,不真成眼中之寶玉耶?則雖謂女子真為寶玉死,可也。
惡鼠
某惡鼠破家,求良貓,饜以腥膏,眠以氈罽。貓既飽且安,率不捕鼠,甚者與鼠遊戲。鼠以故益暴。某怒,遂不復蓄貓,以為天下無良貓也。因設機,鼠弗蹈;餌以毒,弗食。某怒鼠,殆無虛日,然無如何也。他日失火,焚廩及寢矣,某趨出門外,大笑不止。鄰人為撲滅,某大恚曰:“鼠輩方殲於一炬,諸君救之,何也?”
俠君曰:餘甲辰家居,屢厄於社君。室中木器殆無完者。暴鬥之聲,夜作於樓上;雖熟寢,每為驚覺,餘固弗較也。其後理架上書冊,鼠跡縱橫,於是亦有惡焉,乃檄貓捕之。而家有一貓,性不嗜鼠,迥與常貓異,捕不捕,未可知也。口誅筆伐,聊快餘志,雖一時戲作,追錄於此。良足助此公張目。某檄曰:
噫嘻哉鼠也!金枷敗類,火浣餘妖。肯艮象之光明,屬子辰子陰暗。播須弄黠,滿腹藏貪。俠五技以偷生,持兩端而避患。異乎君子,不嫌徑竇之羞;譬諸小人,共猶穿窬之盜。遂乃捕逃有藪,封植多方。恃憑社之難燻,謀處倉而逸獲。戶庭不出,儋石常儲,何老饕之無厭,猶小竊之不已。穴居若墓,時礪穿墉之牙;粒食如山,不果飲河之腹。尋魚盤盎,盜肉庖廚。入橐拊床,既驚宴坐;翻盆窺甏,更攪清眠。庭礎樓棼,憑陵而暴鬥;冠箱衣笥,滅裂而遊行。斯已難容,吾猶不問。乃至閒床塵跡,波及連屋圖籤;高架雲編,資為循牆階級。丹黃剝蝕,餘方苦亥豕之訛;縹碧耗殘,爾更助蛃魚之虐。雖百城徒擁,未免可羞;而三篋頻忘,豈能無憾?
嗚呼!烏圓不作,白老難求,方幻化之無窮,詎鴟銜之可盡?發機匪易,掘隧仍難。遂以丸而旋來,卻以刀而不畏。寸光晝逞,萬狀宵興。跳梁已過於懸猱,營窟還多於狡兔。見忘吐腸之悔,稔惡不悛;即置剖腹之刑,餘辜莫逭。惟爾貓奴,實稱鼠將。循名核實,非徒誇飯鴨之能;積事程功,寧虛有銜蟬之表?況乎修魯直之聘,禮數良優;護放翁之書,職司攸重。豈其花陰趁蝶,雅好清閒;楸局翻棋,徒供戲弄。以致室無完器,案有殘箋,聽若輩之公行,如強鄰之逼處。甚或薄荷沉醉,苦竹橫陳,縱奪食而無爭,便同眠而不拒。扼喉真俟於來世,鋸耳定卜於何年?雖曰慈悲,得毋懶惰?尚及全更雞德,大奮虎威;暫開似線之眸,速掉如蛇之尾。罻茲宵小,殲厥渠魁。庇及椸枷,勳存几席。途原非遠,姑同入灶之行;味即不佳,聊當餐魚之飯。庶幾眠氈藉毯,略用武於爪牙;亦免撤瓦張羅,差解嘲於耳目。噫嘻!詰貓無計,將求許邁之書符;磔鼠惟文,竊比張湯之斷獄。檄下,如律令。
忘誤
某夜夢鄰人招飲。旦而詣之曰:“公何事召客?”主人訝然。某亦徐悟曰:“殆夢耶!”大慚欲出,主人笑留之,為具食。他日,鄰真召之飲,某疑亦夢也。使者敦促至再,始敢赴。
又有某公者,嘗自外入,見其妻共男子款語,大怒,更不審視,遽上常叱曰:“何物狂子,白晝公然調人婦!”妻詬曰:“瞽也,何妄言之甚?”某因諦視之,妻弟也,惶恐笑謝。後其妻私一少年,值某於寢門,奔去,某愕然,徐憶前事,以為妻弟也。詰妻曰:“舅何一匆遽?”妻因紿曰:“恐復見叱耳!”某信之,亦更不憶面目之不似。
又李某者,性紕繆。裡中歲暮家書郵至,諸商於外者,其家各就郵索書。李遽聞之,亦往索。郵問:“公何人在客?”李恍然曰:“固無之。”一笑而返。
又某公者,嘗晝寢,同儕者戲剪其髯,僅存萌櫱。某醒亦殊忘之,妻見而大笑,問公髯安在?某臺探頤,記向果有髯。適有剃髮者過其門,遂疑髯為所薙去,徑執而拳之。其人駭問,得其故,力辨乃解。
或假某公衣數日,送還之。某已不記,但問曰:“欲質耶?估耶?”或因詭應曰:“亦估耳。”與往復競價,竟以數千錢買之。
某生就傅於外
本章未完,點選下一頁繼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