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準備的那些禮物,遵照牛保國的精心設計,去了杜木林家。
牛連學到杜家,剛一進門就看見杜木林正和他媳婦坐在灶房門口包餃子,隨即朗聲叫道:“杜支書,給你拜年來了。”杜木林夫婦聞聲猛一抬頭,看見是牛連學引著他娃嬌嬌來了,當然格外熱情。因為牛保國家人近來經常到杜家走動,所以他們對牛連學的前來拜年也就不感到有什麼意外,杜木林只是微笑著略帶歉意地嗔怪說:“你看你,都是老同學哩麼,從小在一起耍大的,在家裡見了面還稱什麼職銜哩?叫名字就行了。那樣不是顯得更親切嗎?一聲‘支書’叫得把咱倆的關係都給叫遠了。來來來,快坐快坐。咱倆都是一把子,小時候上學在一桌還坐了好幾年,這事誰還能忘了?”杜木林一掃以往那副在人前不苟言笑,高不可攀的神態,滿臉和顏悅色,顯得十分謙恭,“讓你支書長、支書短的這一叫,還把人給叫得不自然起來了。你說是不?”牛連學也就半開玩笑地說:“既然這樣,那我恭敬就不如從命了。本來我也覺著咱倆私下裡互相叫名字親切些,可是現在社會上時尚的是見面稱官銜嘛。我一個人勢單力薄,怎麼敢不自量力,去反這個潮流呢?再說了嘛,你現在怎麼說,也是咱廟東村生產大隊的一號人物,我怎敢貿然直呼其名諱呢?所以呀,只好就隨鄉如俗唄。也好,既然你今兒個把話說開了,那你可知禮別見怪,以後私下裡見面我就叫名字了?”杜木林笑嘻嘻地接過話茬兒,一連聲地說:“這好,這好。嬌嬌,來,叫伯伯抱抱。”牛連學連忙說:“嬌嬌,給你杜伯伯、大媽拜年。”機靈、乖巧的嬌嬌聽父親這麼一說,立即就順從地稚聲稚氣說道:“祝杜伯伯、杜大媽新年快樂,萬事如意!”說著衝杜木林夫婦作了個揖,就要趴在地上去磕頭。杜木林見狀慌得連忙一把拉住嬌嬌胳膊,親熱無比地抱在懷裡說:“免了免了。我娃乖,別聽你爸一天盡瞎說,聽伯伯話,咱不來這一套。在學校里老師不是都教你們了嗎?現在文化革命,破四舊、立四新,移風易俗,掃除一切封建殘餘思想。你爸說的那可是封建階級的舊意識,現在都不興了。”接著他轉臉就對他媳婦說:“嘖嘖嘖,你看看,你看看,芙蓉人家多心細手巧,一天把個嬌嬌娃打扮得簡直就跟朵花兒一樣,調教得多懂事,多可愛。”
說話間杜木林的兒子鵬鵬從門外耍回來了,跑到大人跟前——他是見自己的小同學嬌嬌來了,想叫嬌嬌和他一起去玩兒。木林媳婦一見馬上就訓斥道:“鵬鵬,長那麼大了,不懂一點兒禮貌,家裡來人見了也不知道問候。來,快向你連學叔問好。”牛連學不等鵬鵬叫他、向他問好,一把就把他拉到自己跟前,順手從上衣口袋兒裡掏出一張嶄新的十元錢,塞在鵬鵬手裡說:“來,牛叔給我鵬鵬娃個壓歲錢。別嫌少,快拿上。”你想,當時在生產隊裡全家人辛辛苦苦幹上一整年,年終決算分紅,最多也不過才能分個百十來元——就這還得要是好年景、勞力強壯的人家;有近一半的人家一年幹到底一分錢都分不上不說,不知道還得給生產隊倒找多少呢。因此可千萬不要小看了當時的這小小十元錢,它在那種經濟狀況下已經不是個小數目了。不過,在廟東村,過年互相給對方小孩壓歲錢,這事兒可是祖祖輩輩就一直留下來的老規矩,至於給多給少,這可誰也沒個標準兒,一般的按親疏遠近也就是五分、一角。禮尚往來嘛,只來不往非禮也,杜木林一見這情景,連忙就用眼睛暗示他媳婦,木林媳婦會意,馬上也就破例取出了一元錢往嬌嬌的手裡遞。牛連學見了死活擋住不讓嬌嬌接。嬌嬌當然是看她爸的臉色行事——一方執意要給,一方堅決擋住不讓娃接,雙方爭執不下,把個小嬌嬌難為得都快要哭了。於是,杜木林就說:“算了算了,堅決不要就算了。大過年哩,大家都高高興興的,把娃逗哭了多不好。”杜木林說這話全是出於本情,木林媳婦也就不再勉強,轉身從糖果盤裡抓了一大把水果糖、落花生,給嬌嬌和鵬鵬兩個一人口袋裡裝了好些。兩個娃就親親熱熱手拉著手,跳跳蹦蹦、歡天喜地地到院子裡玩去了。
一年之機在於春。過年不多久一轉眼節令就到了驚蟄,各項農活眼看先後就都要全面展開。一般情況下,生產隊幹部在這時候就要對隊裡的全體勞力重新考慮,作以調整分配,進而安排部署全隊一年的各項工作。社員群眾大會上,牛連欣在按照隊委會的決定,大聲宣佈哪一個社員這一年在哪個專業部門勞動。這一安排下去就是一年,輕易是不會再有什麼變動的,所以開會總是亂說話,像一窩蜂一樣嗡嗡嗡靜不下來的會場,這會兒秩序井然,出奇地安靜。社員們一個個都專心致志地在用心聽,看生產隊今年會把自己安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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