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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可思議的是,如今這份痛楚就像與自己無關似地,被深深藏在某個與內在核心隔離的地方。
或許這是內心受重創的人所特有、由深層心理產生的自我防衛。即使只是兩天前發生的事情,愛兒希雅卻感覺這份記憶與自己有段奇妙的距離感,就像是相隔久遠的一段往事。
倘若不是這樣,光是回到斜谷,光是看一眼這充滿痛苦、悲傷與懷念回憶的景色,愛兒希雅就會被自責的念頭擊潰。
由於她的過失,導致撫養她長大的這座精靈聚落正面臨重大的危機。對於愛兒希雅即使在這座森林裡感到膽怯、仍然有辦法站穩雙腳走下去的厚顏行徑感到最驚訝的,不是別人,正是愛兒希雅自己。
「差不多快到『預警』的範圍了。」
愛兒希雅出言提醒走在前面的拉瑟爾。他們兩人把馬車與馬留在森林入口,改以徒步方式進入森林到現在已經過了半刻,終於即將踏入隱密聚落的精靈們阻擋入侵者的領域。
拉瑟爾點點頭後停下腳步,並環視著周圍的樹木。森林的景觀打從剛才起就沒有什麼變化,只有沐浴在午後陽光下那份安穩而溫暖的寂靜。
接著拉瑟爾以嘹亮清晰的嗓音,朝著空無一物的樹木之間喊道:
「願大地母神之慈愛心具現,喜悅之庭園永恒生生不息。森林之守護者,請允許在下進入前方聖域。」
這是以正統上位精靈語,遵循形式說出的造訪問候語。
「在下名為拉瑟爾,於大地潤澤下獲得生命,成為群木中之一片綠葉。在此暫時停駐腳步,並對餅谷法則與秩序表達敬意。身為園丁與守護者的諸位,可否容許在下前來造訪?」
語畢,圍繞在拉瑟爾與愛兒希雅四周的空氣,開始像海市蜃樓般晃動。
這正是虛偽的景觀被沖刷而去,森林露出真面目的瞬間。
接著,附近樹幹後方或枝芽上頭忽然出現擺著架勢的削瘦影子……共有六人。
這兩名造訪者早已被負責警戒的精靈守衛們包圍了。
他們皆身著輕薄且便於行動的草綠色緊身上衣,以及用鹿皮裁製的肩帶與護手,握在其手中的細弓擁有從外表難以想像的韌度,而它的威力正是精靈族令敵人畏懼的首因。
一名像是守衛隊長的精靈走到拉瑟爾面前,將雙手交疊於胸前低下頭,這是示意自己不帶敵意的和平動作,不過其他五人手中仍然握著弓,維持著隨時都可以在瞬間放箭的姿勢。
「慈愛生命、尊敬死亡,熟知生命輪迴的秩序與形式之訪客皆是森林之貴賓。我輩之同胞兄弟啊,歡迎您造訪我輩居所。」
如果只是不小心迷路闖入的人,守衛們應該會讓他陷入幻覺而迷失方向,藉此將他趕到森林外,不過既然他們聽見了符合古老形式的精靈語讚辭,似乎認為不能輕舉妄動,於是決定先解開幻惑之術。
可是當他們打量著同為精靈族的拉瑟爾時,視線依舊冷淡且疏離。
拉瑟爾身上穿著如緞子般沉重的厚斗篷,用來固定皮帶或鞋子的則是黃銅片……在在都是精靈絕不會穿戴在身上的物品。他右手腕上的裝飾手環雖然確實經過精心設計而富有細緻美感,不過以喜好萬物調和的精靈審美觀看來,實在過於華麗而淪為低俗。畢竟與邋遢的旅行打扮相較之下,那個手環太顯眼了。
這名來訪者即使從守衛們的角度看來,也很明顯是一位無法以精靈的標準來衡量的異端分子。
「這位訪客,您來自於何處、又基於何種目的而至此研谷?」
「在下出身的森林已經不復存在,身為無鄉可歸、只能四方漂泊的無根草,在下已然沒有出身之地能告知,敬請見諒。」
一聽到『無根草』這三個字,守衛隊長的表情變得越來越僵硬。
「這意味著您已捨棄了與森林共存亡之道路,至今,您又是基於何種想法再度踏進森林?」
「因為即使遺忘了被花草樹木擁抱的那份安詳,在下也沒有遺忘自己心中所懷抱的俠義之心。」
面對守衛們不知何時轉為質詢語氣所提出的問題,拉瑟爾流利地回答。
「您說……俠義?」
「是的。在下聽說目前發生了嚴重的事態,使得諸位的聚落面臨威脅等事。」
「您是從何得知……」
話問到一半,守衛精靈重新凝視著跟隨在拉瑟爾身後那個穿著灰色長斗篷的身影,想看清楚在帽沿深處的長相。
「……漂泊的拉瑟爾啊,在您身後待命的少女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