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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咱們走!’蘆花對我說,那自信的聲音裡,充滿了蔑視奚落和毫不在乎的勁頭:‘走,看誰後悔!’於是揚起脖子跨出門去。
“‘等等……’王經宇到底坐不住了。
“‘走啊!’蘆花偏要激惱他。
“他強笑著:‘弄個假貨來冒充——’
“‘真貨,我還留給大久保呢!勸你不要高興得過了頭。’蘆花開始反攻:‘我先來就跟你講,給你大先生打個招呼,讓你看看信,不假吧?再看看這套衣服,是人在我們手裡的證見,不錯吧?現在那位黨部派來的小姐,我不妨給你說實話,在關帝廟鬼子營盤外邊等著,只要望海樓一有動靜,往崗樓裡一送,那可是抬腿就到。大久保是最恨那種身在曹營心在漢的人,殺過不少頭的,會給你什麼好果子吃嗎?再說,那位小姐要落到日本人手裡,國民黨方面會對你怎麼樣?你把前頭的路堵了,後邊的路絕了,脖子上長几個腦袋?我還是這句話。’
“蘆花抬起臉來,看著他,等待著他的答覆。
“王經宇想了想,便揮了揮手,叫那些護兵給我們鬆綁。當我們走出望海樓時,才看到我們許多同志已經化裝混在群眾當中,原來他們在掩護著咧!
“‘大姐,那你幹嗎說沒有把握?’
“她苦笑著:‘這是沒有辦法的辦法!’
“‘假如他真的翻臉不認賬——’
“‘那就連他也一塊弄走,給我們開路,哪怕拼個你死我活。
有什麼法子,得執行命令,得聽從決議,儘管它分明是錯的。’
“我不禁反駁她:‘濱海的會,你是參加的呀!’
“她肯定是不便於和我講的了,沉默一陣以後說:‘小謝,你聽見了的,王經宇怎麼知道我們要運軍火?’
“經蘆花那麼一提,我也不禁納悶起來……”
路大姐插進來說:“那還用說,他們那邊有我們的人,難道我們這邊就沒有他們的人?”
“那到底是誰呢?路大姐,你是幹鋤奸保衛這一行的,我可至今揹著黑鍋呢!”江海把蛋糕上切開來的“快樂”兩字,統統撥到自己的盤子裡:“要知道,當嫌疑犯並不快樂!”於是他把那些櫻桃肉用叉子挑進嘴裡,逗得大家都笑了。
關切著生母命運的於蓮,催著謝若萍講:“媽,後來呢?”
“後來,是你江伯伯的罪過啦!他是推卸不掉責任的,約好了他應該帶隊伍來接應我們,誰知來晚了一步,被一股殘匪,就是麻皮阿六打死後,獨眼龍領著的餘黨,想發筆橫財,把我們糾纏住了。當然有可能是王經宇暗地串通的,他們總是穿著一條褲子,但是蓮蓮的媽媽說話算話,把那個女特工人員放了,還給了一筆酬勞,其實,滿可以拿她做擋箭牌,讓王經宇去抵擋那個獨眼龍。現在,只好以有限的人力支援,好在我們彈藥充足,蘆花的槍法又好,打得那夥匪徒靠不了邊。但不幸一顆流彈,打中了她的右肩,倒在我懷裡。這時候,才聽見濱海支隊的軍號聲,就這樣,她為她支援過的那個錯誤決定,付出了血的代價。”
在機艙裡,江海嘆息地提出了一個奇特的問題:“存在不存在無罪的罪人?”
於而龍想起被專政了的兒子,被批判過的女兒;想起了自己十年來總在被告席裡站著,難道不都可以稱之為無罪的罪人嗎?
“都是歷史陳跡了,是非功過留給後人去評論吧!不過,那天在宴會席上,若萍對我的指責,並不完全正確,對一個不瞭解詳情的批評者來說,最好的辦法,就是沉默。”
“牢騷太盛。”
“罪人確實不是我,但我承擔了責任,這就是我的錯。”
於而龍懶得去追究三十多年前與己無關的舊賬,僅是自己頭腦裡的紛紜煩擾,攪還攪不清咧,便說:“其實我老伴也是純屬多餘,女人們心眼窄。”
“不,我是有錯的。”他說,多少有些後悔。“我不該相信那些假情況,不該支援那個荒謬的決定。”
“怪了,那到底是誰決定的?難道是蘆花自己,她自討苦吃?”
江海嚷了起來,把機艙里民航工作人員嚇了一跳,直以為出了什麼事:“不,她壓根兒就不贊成,一開始,她就懷疑那些誇大了的敵情,四四年,‘大東亞戰爭’搞得日本人精疲力盡,已經失去力量來大規模‘掃蕩’了,所以她反對那個決定。後來,她見到了我,便把同志們支開,單獨對我說:‘任務完成了,可決定是錯的,我白捱了一槍,這一槍等於是他打我一樣。’”
“誰?”於而龍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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