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正是在同一時期,白人干涉內政愈演愈烈。以前是否堖(會議)以及在裡面掌權的茨拉法雷(大地主)們操縱國王,如今住在阿皮亞城裡的一小撮白人取代了他們。在阿皮亞,英、美、德三個國家各自設有領事。但是最有權力的還不是這些領事,而是德國人經營下的南海拓殖商會。
在島上的白人貿易商中間,這個商會正如小人國裡的格利佛一樣。商會的總經理以前曾兼任過德國領事,之後也曾經因為和新來的領事(一位年輕的人道主義者,反對商會對土人勞工的虐待)發生衝突,結果逼得對方辭了職。位於阿皮亞西郊姆黎努海角附近的廣袤的土地是德國商會的農場,在那裡栽培著咖啡、可可、菠蘿等作物。近千名勞工大多是從比薩摩亞更原始的群島,或者遙遠的非洲,作為奴隸被販運來的。
強迫性的殘酷勞動和白人監工的鞭打,使這些黑人和棕色人的哭號聲日夜不絕於耳。逃跑的人層出不窮,但大多數被抓回來,甚至被殺死了。同時,在這個早就遺忘了吃人習俗的島上,開始流傳一些奇怪的謠言,說是遠方來的黑面板的人會吃島民的孩子。薩摩亞人的面板是淺黑色乃至棕色的,非洲黑人在他們眼裡也許是令人恐怖的。
島民對商會的反感逐漸高漲。修整得十分美麗的商會農場,在土人眼裡就像是公園一樣,不能自由進入那裡對喜愛遊玩的他們來說是一種毫無道理的侮辱。至於說辛辛苦苦種出來那麼多菠蘿自己卻不能吃,而是被船運走到其他什麼地方,這對大部分土人來說更是無法理解的荒謬。
趁夜裡潛入農場毀壞田地的行為成了一種流行的事情。這被看成是俠盜羅賓漢式的義舉,博得了島民廣泛的喝彩。當然,商會方面沒有善罷甘休。當抓住犯人後,他們不但馬上將其投進商會私設的監獄,並且反過來利用這件事,和德國領事聯手威逼拉烏佩帕國王,索取賠償不說,還強迫國王簽署了一項相當無理的(對白人,尤其是對德國人有利的)稅法。
以國王為首,島民們感到再也不能忍受這樣的壓迫了。他們試圖依靠英國。令人啼笑皆非的是,國王、副王和幾位大酋長經過商議,竟然決定提出一個“希望將薩摩亞的支配權委託英國”的照會。但是,這個用餓狼取代猛虎的決定,立刻傳進了德國人耳朵裡。被激怒的德國商會和德國領事立即把拉烏佩帕國王驅逐出了姆黎努的王宮,準備另立一直擔任副王的塔馬塞塞為國王。另外一種說法則認為是塔馬塞塞和德國人互相勾結,背叛了國王。英美兩國都出面反對德國的政策。爭端持續了一段時間。
最後,德國(按照俾斯麥之流的作做法)將五艘軍艦派遣到阿皮亞,在武力威懾下強行發動了政變。塔馬塞塞成了新國王,拉烏佩帕則逃進南方山林深處。島民們雖然對新國王不滿,但在德國軍艦的炮火面前,各地的暴動不得不沉默了下來。
為擺脫德國軍隊的追捕,前國王拉烏佩帕從一片森林潛藏到另一片森林。一天夜裡,從一個心腹酋長那裡派出使者,帶來了這樣的口信:“如果明天上午殿下沒有在德國軍營露面的話,將會有更大的災難降臨到這個島上。”雖然意志軟弱,但拉烏佩帕還沒有失去不愧為此島貴族的氣節,他當即決定犧牲自己。
當晚,他潛入阿皮亞城,和另一位副王候補瑪塔法秘密見面,並託付了後事。瑪塔法已經聽說了德國人的條件。據說拉烏佩帕將只是非常暫時的,交由德國軍艦被帶到某個地方。並且,德國艦長還作出保證,在艦上一定會盡量厚待這位前任國王。但是拉烏佩帕並不相信,他已經感到自己將再不會踏上薩摩亞的土地了。他寫下一封給全體薩摩亞人的訣別信,交給瑪塔法。兩人在眼淚中告別後,拉烏佩帕去了德國領事館。當天下午,他被帶上德國軍艦俾斯麥號,不知消失到了什麼地方。身後只留下那封悲涼的訣別信。
“……出於對我們的島嶼,以及對我們全體薩摩亞人的愛,我決定把自己交給德國政府。他們將可以隨心所欲地處置我了。我不希望因為我的緣故,令薩摩亞尊貴的鮮血再度流淌。但是我究竟犯了什麼罪,使他們這些白面板的人(對我,對我的國土)這樣憤怒,事到如今我還是不明白……”信的最後,他傷感地呼喚著薩摩亞各個地方的名字。“馬諾諾啊,永別了,圖圖伊拉啊。阿阿納啊。薩法拉伊啊……”島民們讀到這裡全都哭了。
這是史蒂文森定居這個島三年前發生的事情。
島民對新王塔馬塞塞的反感極其強烈。眾望集中在瑪塔法身上。起義接連不斷,瑪塔法自己在不知不覺當中,以自然擁戴的形式成了叛軍領袖。擁立新王的德國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