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清的僕人(氣根)就像扛起地球的阿特拉斯一樣,支撐著猶如怪鳥翅膀一般張開的無數巨枝,而在樹枝組成的山嶺上,鳳尾草和蘭花又各自生衍出另外一座茂密的森林。無數樹枝交錯成一個巨大無比的圓頂。它們重重疊疊地隆起,向西方明亮的天空(快要黃昏了)高高伸出手臂,在東方數英里的山谷與田野之間留下蜿蜒舒展的巨大的影子!這是多麼豪放的景象啊。
時間不早了,我連忙踏上歸途。回到拴馬的地方一看,傑克陷入了半癲狂狀態。可能是獨自一個被扔在森林裡這麼半天,而感到害怕。土人們都說在瓦埃阿山有個名叫阿伊特·法菲內的女妖出沒,傑克看到了她也說不定。好幾次我都快被傑克踢到了,好不容易才把它哄得安靜下來,帶回了家。
五月×日
下午,伴著貝爾(伊莎貝爾)的鋼琴聲吹銀笛。克拉克斯通牧師來訪。提出想把《瓶中的妖怪》翻譯成薩摩亞語,登在《歐·雷·薩爾·薩摩亞》(O Le
Sulu Samoa)雜誌上。我欣然同意。在自己的短篇作品裡,作者本人最喜歡的還是老早以前寫的這個寓言故事以及《任性的珍妮特》這些。因為是以南洋為舞臺的故事,說不定土人們也會喜歡的。那樣我就越發成為他們的茨西塔拉(講故事的人)了。
夜裡,就寢後傳來雨聲。遠處海上有微弱的閃電。
五月××日
下山進城。幾乎一整天忙著折騰換匯的事。銀價的漲跌在這裡很是大問題。
下午,停泊在港內的船隻紛紛降下半旗。娶了土著女人為妻,被島民們親切地稱作薩梅索尼的船長哈米爾頓去世了。
傍晚,去了美國領事館那邊。滿月的美麗夜晚。轉過馬塔託的街角時,前面傳來了讚美詩的合唱聲。死者家的露臺上有許多(土著)女人正在歌唱。成了未亡人的梅阿里(她還是薩摩亞人)坐在家裡入口處的椅子上。和我早就認識的她把我叫進來坐在自己身邊。我看到在屋裡的桌子上,橫躺著裹在床單裡的故人的屍體。唱完讚美詩後,土人牧師站起來開始講話。講了很久。明亮的燈光從門和窗戶流向外面。許多棕色面板的少女坐在我近旁。此時無比悶熱。牧師的話講完後,梅阿里把我領進屋內。已故船長兩手疊放胸前,臉色十分平靜,就好像隨時會開口說話似的。我從來沒有見過這麼栩栩如生、美麗的蠟人像。
行完禮我走到外面。月色明亮,不知從哪裡飄來橘子的香味兒。面對已經結束塵世的戰鬥,在這美麗的熱帶之夜,平靜地安眠在少女們歌聲中的故人,我感到一種甜蜜的羨慕。
五月××日
聽說《南洋來信》讓編輯和讀者都感到不滿。據說“南洋研究之資料蒐集抑或科學觀察,自有他氏為之。讀者之期待於R.L.S.氏者,乃氏以其生花妙筆創作出南洋之獵奇性冒險詩。”沒有搞錯吧?我在寫那份稿子的時候,腦子裡的範本是十八世紀風格的紀行文,儘量抑制作者的主觀和情緒,自始至終作貼近物件本身的觀察——就是那樣一種方法。難道說《寶島》的作者永遠只要寫海盜和失落的寶藏就夠了,沒有資格來考察南洋的殖民狀況、原住民的人口減少現象,或者傳教的現狀嗎?令人受不了的是,連芳妮也和美利堅的編輯同一個論調,說什麼“比起精確的觀察,還不如寫點兒華麗有趣的故事呢”。
事實上,這些日子以來,我逐漸討厭起自己以前那種極盡色彩之能事的描寫了。最近我的文體在追求下面兩個目標:一、消滅無用的形容詞。二、向視覺性描寫宣戰。無論《紐約太陽報》的編輯,還是芳妮或者洛伊德,似乎都還沒有看清這一點。
《觸礁船打撈工人》進展順利。除了洛伊德,伊莎貝爾這位更細心的筆記員也加入進來,對我幫助很大。
向統領家畜的拉法埃內詢問目前的數字。回答是奶牛三頭,小牛犢公母各一頭,馬八匹(到這兒是我不問也知道的),豬三十多頭,鴨子和雞因為到處出沒只能說是無數,此外,還有數量驚人的野貓在橫行跋扈。野貓也算是家畜嗎?
五月××日
聽說城裡來了環島演出的馬戲團,全家出動去看。在正晌午的蒼穹下,伴著土人男女老少的喧譁,吹著微微發熱的風,觀賞曲藝。這裡是我們唯一的劇場。我們的普洛斯彼羅是踩皮球的黑熊,米蘭達一邊在馬背上翻舞一邊穿越火圈。
傍晚回家。不知為何心情低落。
六月×日
昨晚八點半左右,正和洛伊德待在房間裡,米塔伊埃雷(十一二歲的少年僕人)跑來說跟他一起住的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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