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是他做了一個夢,現在醒來,而梅根正在那棵大蘋果樹下等他呢?他不自覺地抬起手來摸摸花白的鬍子,終於使自己回到了現實中。推開大門,他向前走去,穿過那些雜草酸模和蕁麻,直走到河邊,找到了那棵大蘋果樹。沒有改變!除了青灰色的鮮苔更多一點兒,增添了一兩個枯枝之外,別的都跟那天晚上一樣,那時,他在梅根去後,抱住了這長鮮苔的樹身,吸著它的木香,而頭頂沐著月光的蘋果花似乎活了起來,在呼吸——這些彷彿都僅僅是昨天晚上的事。在這早春時節,已經有幾顆芽發出來了;畫眉鳥正在高聲歌唱,一隻布穀鳥叫著,陽光燦爛而和暖。一切都跟過去一模一樣,令人能難以置信——那水聲潺潺的有鱒魚的小河。那狹小的池子——他每天早晨都泡在裡面,把水潑在側腹和胸膛上;而在那邊荒野的草地裡,依然是那山毛櫸林子和那塊據說有吉卜賽鬼去坐的大石頭。然而,青春永逝了,愛情和甜情蜜意消磨盡了,艾舍斯特感覺到像有什麼東西卡住了脖子似的,當然+��謖庋�讕拔薇叩拇蟮厴希�嗡�?是應該盡情歡樂的,就像這天和地包含著無限歡樂一樣!但是實際上呢,卻辦不到!
他走到河邊,俯視著池子,心裡想:“說什麼青春和春天!
誰知道,它們都怎麼樣兒了?”這時,他突然怕碰到個什麼人打斷他的回憶,便回到小巷,抑鬱地由原路重新來到十字路口。
汽車旁邊有一個灰鬍子的老僱農,拄著柺杖,在跟司機說話。一見他來到,老僱農馬上停止談話,好像犯了不敬之罪似的,用手碰一下帽簷,打算瘸著腿往小巷裡走去。
艾舍斯特指著那青青的狹長土墩。“這是什麼,你能告訴我嗎?”
老頭兒站住了,他的神色似乎說:“先生,你找對人啦!”
“是個墳,”他說。
“可是為什麼葬在這野地方呢?”
老頭兒微笑著。“這裡有個故事,您可以這麼說。講這個故事,我已經不是第一次了——許多人都問起這個草皮土墩的來歷。在這兒附近,我們都管它叫‘姑娘墳’。”
艾舍斯特遞過自己的菸袋荷包。“抽一筒?”
老頭兒又碰一下帽簷,慢慢地裝滿一隻古老的粘土菸斗。
他的兩隻眼睛打一團皺紋和頭髮中間向上瞧著,還是挺明亮的。
“如果您不見怪的話,我想坐一坐——我的腿今天有點兒不好受哩。”說著,他就在長草皮的土墩上坐下了。
“這墳上總有一朵花兒放著。它也並不太冷清;現在,有許多人經過這兒,坐著他們的新汽車,穿著新衣服——跟過去的日子不一樣啦。她在這兒有好多伴兒呢。她是個自殺的可憐人。”
“明白了!”艾舍斯特說。“葬在十字路口。我不知道這風俗還流行著。”
“啊!可是,這是很久以前發生的事兒。那時我們這裡的教區牧師是個十分敬神的。讓我想,到下個米迦勒節,我領養老金就有六年啦,可是出事那年我才五十呢。沒有一個活著的人對這件事兒知道得比我更清楚了。她住在離這兒很近的地方,就在我常去幹活的納拉科姆太太家的農莊上——現在是尼克·納拉科姆當家啦。我還給他乾點兒零活呢。”
艾舍斯特靠在大門上,正在點他的菸斗,他那兩隻彎著的手在臉前停留了好一會兒,雖然火柴早已熄滅了。
“還有呢?”他說,自己覺得嗓音沙啞而奇怪。
“她是百裡挑一的,可憐的姑娘!我每回經過這兒,都要放一朵花兒。她是個美麗的好姑娘,雖然他們不答應把她葬在教堂裡,也不答應葬在她自己指定的地方。”老僱農停了停,把一隻毛茸茸的、因艱苦的勞動而變了形的手,平放在墳上的野風信子旁邊。
“還有呢?”艾舍斯特說。
“可以這麼說,”老頭兒往下說,“我想是為了鬧戀愛——
雖然誰也不知道到底是怎麼回事兒。哪知道姑娘們的心事,那不過是我的想法。”他的手捺著墳上的草皮。“我很喜歡這姑娘——不知道有誰不喜歡她的。可是她太好心腸了——毛病就出在這兒,我想。”他抬起頭來。艾舍斯特的嘴唇在鬍子底下哆嗦著,他又咕噥道:“還有呢?”
“那個時候是春天,也許正是現在這光景,要麼還要晚一些——開花的季節——有一個大學裡的年輕的先生,住在這農莊上——
人也是挺好的,就是有點兒顛三倒四。我很喜歡他,看不出他們兩個有什麼關係,不過依我想,他打動了姑娘的心。”老頭兒打嘴裡拿出菸斗,吐了口唾沫,繼續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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