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種種假設。”
他承認她有理由,同意明天到她家裡去。他接著又問她:
“您明天接待客人嗎?”
“接待,”她說,“而且還有個隆重節目。”
這個訊息使他不高興。
“那類節目?”
她高興地笑起來。
“我說了好多奉承話作代價,才得到馬西瓦的同意在我家裡首演他的作品《迪東》①,這是古代的情詩。伯拉加奈夫人自認她是德·馬西瓦的唯一保護人,這次可氣壞了。然而她仍得來,因為她得唱。我有本事吧?”
①迪東亦名艾裡沙,為梯爾王之女,夫為其弟所殺,迪東攜財物逃至迦太基。出貨購地立迦太基城,迅速發展繁榮。當地原酋長逼婚,迪東自刎死。
“您會有很多客人嗎?”
“啊,不多,幾個知己朋友。您差不多都認識。”
“我能不能免了不去參加這次聚會?我單獨待著真舒服。”
“啊!不,我的朋友。您得明白,我寶貝的是您,比誰都不一樣。”
他一陣心跳。
“謝謝,我會去。”
□ 莫泊桑/著 李庠/譯
第二章
第三節
“您好,親愛的客人。”
瑪里奧注意到了這不變是在奧特伊區時用的“親愛的朋友”,而且握手也很短促,這是那種忙於社交活動、緊張激動的女人的匆匆一握。他朝著客廳走過去的時候,德·比爾娜夫人則朝著十分漂亮的普里厄夫人走過去;後面這位大膽的袒胸露肩和她的極力模擬雕塑形態,使她贏得了一個略帶嘲諷意味的綽號“女神”。她是一位法蘭西大學院語文學院的院士的妻子。
“啊,瑪里奧,”拉馬特喊起來,“您是從哪裡鑽出來的?人家以為您死了。”
“我剛從菲民斯太爾①旅遊回來。”
①FINISTERE為法國下不列顛地區所屬一省,瀕大西洋,為一半島。意譯為“地之末端”,與瑪里奧實際所去的諾曼地相距甚遠。
他在談他的印象時,這位小說家打斷了他的話說:
“您認識德·弗雷米納男爵夫人嗎?”
“不認識,只是面熟,可是人家常給我說起她。說她很怪。”
“怪女人裡的冒尖人物,可是有她的風趣,一大堆奇妙的現代意識。您來,讓我給您介紹。”
他拽著他的胳膊,把他拉到了一個常被人比作布娃娃的年輕女人旁邊,一個臉色蒼白很可愛的金髮娃娃,簡直是魔鬼親手塑造出來害死長鬍子的大孩子的!她的眼睛細長成縫,像要向上飛起來,有點中國人的味道;琺琅藍的眼珠在兩片很少張大的眼瞼之間遊弋,慢慢張闔的眼瞼生來就愛不斷垂下來,掩住這位尤物的秘密。
她顏色清淡的頭髮閃顯出銀色的絲光,薄薄的嘴唇像是由工筆畫家畫上了以後由一個金銀首飾工用輕巧的手刻開的。這位患神經官能症的女孩子從嘴唇間傳出來的聲音像水晶般清脆嘹亮,她那些想法以獨出心裁的花招刻薄得出人意料,她還有冷若冰霜而致命的魅惑力,她憑著這種聲色不動、錯綜複雜的天賦,擾得周圍人物的情慾和心情激盪不已。在整個兒巴黎她被認為是上流社會交際界中最怪誕的女人,也是最才智橫溢者;但是沒有人真正知道她是什麼樣的人,她想的是什麼,做的又是什麼。她一般居高臨下地對男人有一種不可抗拒的力量。她的丈夫也是一個謎,一個和藹可親的大闊佬,他像什麼也沒有看到。是他瞎了還是他漠不關心,還是縱容她?也許她確實除開那些怪誕行為之外,沒有什麼需要他觀察的,而且很可能,他對那些怪誕行為也感到有趣,而且所有的議論紛紛都朝著他去。有些很惡毒的謠言也是對著他的,甚至暗示他從她妻子道德敗壞的秘密上賺錢。
在她和德·比爾娜夫人之間,有天性的相吸之處,也有冷冷的妒嫉,往往經過一段親密無間的日子,跟著又是一段兇狠敵對的時期。她們相互喜歡,相互猜忌,又相互觀察,像一對專業的決鬥者,相互欽佩又想要互相廝殺。
這時候,這位弗雷米納男爵夫人正得意洋洋。她不久前剛打贏過一個勝仗,一個大勝仗:她打垮了拉馬特;她把他從她的敵人那兒俘虜過來,讓他疏了關係,收容到她招來的隨從隊伍裡,公然奴役他。這個小說家像是由於他從這個不可思議的尤物處得到的種種發現,而被控制住了,陷進了困惑之中,受到了蠱惑,變傻了;他忍不住對誰都談這個女人,對這件事人們早已議論紛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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