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賞您的打扮,而且您是您這些擺設裡唯一沒有引起他注視的。”接著,說過幾句應酬話以後,他走到德·馬爾唐郡主身邊坐下,給她獻獻殷勤。德·伯恩豪斯走近了房子女主人,拿過一張矮腳凳坐下,像拜倒在她的腳前。瑪里奧、馬西瓦、麻爾特里和德·帕拉東先生還繼續在議論那位雕刻家,他在他們的心裡留下了強烈印象。德·麻爾特里先生把他和古代大師相比,這些大師的一生都由於對錶達“美神”的專一和永不滿足的熱誠而變得光彩輝煌;於是他用一些繁瑣、精確而令人厭煩的話對此大加發揮。
馬西瓦懶得聽這種與他的本行毫不相干的藝術議論,朝德·馬爾唐郡主走過去,坐到德·拉馬特身邊,這一位很快就把位置讓給他走過去參加到男人們那一堆裡。
“我們走嗎?”他對瑪里奧說。
“好的,很高興。”
這位小說家喜歡晚上陪著客人一邊沿著人行道走,一邊聊天。他聲音又短又尖銳刺耳,像是會鉤住了房牆往上爬。他感到,這種良夜密談,能使人頭腦清新,口齒流利,才智橫溢,出語驚人。這時與其說他在談天不如說他在獨白。他能在這種情況下為自己贏得使他足以自滿的尊敬,而兩腿和腑臟的輕度疲勞則為他提供了安然入夢的條件。
但是瑪里奧已經精疲力竭了。自從他邁進這張大門以後,一切不幸,一切苦難,一切憂愁和一切無可挽回的希望破滅都在他心頭翻騰。他再也沒有辦法了,他再也不想這樣過下去了。他要即刻遠走他鄉再也不回來。
當他向德·比爾娜夫人告辭時,她心不在焉地對他說了聲再見。
這兩個男子漢孤零零地上了馬路。風轉向了,白天的寒氣已經消退。天氣暖和舒適,就像春天一場雨雪過了兩三個小時之後那樣舒適。滿天星斗都在眨眼,彷彿在廣漠太空裡,一陣夏日微風催醒了星光閃爍。
人行道幹了,已經是灰色的,而在大道上還有一灘灘水在煤氣燈光下發亮。
拉馬特說:
“多麼幸運的人,這個普雷多萊!……他只愛一件東西,就是他的藝術,他想的只有藝術,看見的也只有藝術,他活著只為藝術;而藝術就佔滿了他,使他寧靜,使他快活,使得他的生活幸福美好。這真是一個古老世系的偉大藝術家。唉!他很少為女人操心,這個人,很少為我們那些靠便宜首飾、花邊、化裝品過日子的女人操心。您有沒有注意到:他一點沒有注意我們那兩位漂亮太太,雖然她們很動人?對他而言,他要的是純粹體型美而不是人工的。我們天仙般的女主人果然斷定了他是個傻瓜,而且她受他不了。對她說來,烏東做的胸像,塔納格拉的那些小塑像或者彭弗尼託做的墨水瓶都不過是天然富麗堂皇櫃架裡必需的一些小裝飾,這個框架為的是容納一件傑作:她,她本人包括她的裙袍,因為她的袍裙是她的一部分;這是她每天為她的美貌加上的標誌。女人真是無聊和突出自己!”
他停下了,用手杖狠狠地敲了一下,聲音重得竟在馬路上響了很久。後來他接著又說:
“她們知道,理解而且欣賞那些提高她們價值的東西;打扮和十年一變的首飾;可是她們對於罕見的不朽的精粹作品一無所知,因為這需要非凡的而且敏銳的藝術洞察力,還需要對她們的感官進行公正的純美學訓練。而且她們的感官是很原始的,低下的,不完善的,接納不了不直接涉及女性利己主義的東西,她們滲透了這種利己主義。她們的敏感是野蠻人的,是印地安人的,好爭吵,好陷害人的。她們也幾乎無力體味低階的、需要嚴格體育訓練或者提高專注力的器官世俗享受,例如美酒佳餚。當她們違反常規,在仰慕好廚師盛名之時來了,她們仍然照樣不能體味好酒。好酒只與男人的舌頭對話,因為酒是與語言相通的。”
他再次用手杖重重地敲了一下鋪路磚,用這一擊強調他最後那個字,為他的話劃了一個句號。
後來,他重新開始說:
“不能對她們要求太高。但是當涉及到高階事情時這種缺少鑑賞力和理解力,使她們的智力視野黯淡,如果是涉及到我們時,就更使她們失去判斷力了。要勾引她們,光靠有良心,有靈魂、智慧、突出的品質和德行是不行的,這和往日因一個男人的價值和勇敢而愛的日子不同了。現在的這些娘兒們是些蹩腳演員,蹩腳的愛情演員,在重複即興演一出她們傳統的、而又不願再信其有了的戲。得給她們配些提辭接話的蹩腳演員,和她們一樣鬼混的角色。我說的‘蹩腳演員’是指社交界或者其他場合中的小丑。”
他們並排默默無言地走了一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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