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部分悶熱。摩頓森和裁縫手牽手走向清真寺。
在路的兩旁,男人們三三兩兩走著,路邊的店鋪紛紛打烊關門。
當他的祈禱聲跟周圍的祈禱聲匯合在一起,他突然意識到:在巴基斯坦待的日子裡,只有這一刻,沒人把他看成外人。
又一天結束了,不知前方會有什麼樣的轉變在等著他?
第10節:艱難的回家路(1)
七 艱難的回家路
這片嚴酷又美麗的土地,
白雪覆蓋的巖峰林立,冷冽澄澈的溪水奔流,
濃密的柏樹、杜松與梣木共存。
你眼前所見的一切皆是我生命的一部分,
我無法與此地或與你分離,
因為我們只有同一種心跳。
——《格薩爾王傳》
黎明時分,阿布都的敲門聲響起時,摩頓森已經睜著眼睛躺了好幾個小時了,對學校事務的擔憂讓他無法安然入睡。起身開啟門,眼前的情景讓他丈二金剛摸不著頭腦:獨眼老人正捧著一雙擦得乾淨發亮的鞋,等著他試穿。
那是他的網球鞋。顯然阿布都是趁摩頓森睡覺的時候,花了好幾個小時縫補、刷洗、擦亮他那雙又破又舊的耐克球鞋,試著把它們變得尊貴些,讓即將開始漫長艱辛旅程的主人能驕傲地繫上鞋帶。阿布都銀白的鬍子在為鞋子補色時被指甲花染料染成了深橘色,宛若一簇跳動的火焰。
摩頓森喝完茶後,用冷水和最後一小塊藏雪牌香皂簡單沖洗了一番。他整個星期都小心分配著使用香皂,到今天剛好用完。阿布都背起了裝著他隨身物品的揹包,摩頓森沒有爭搶——他知道如果試圖把揹包拿回來,一定會引起阿布都的激烈反對——然後他依依不捨地跟樓頂那間“禁閉室”道別。
看著自己腳上鋥亮的鞋,以及阿布都看到他儀容光鮮的開心模樣,摩頓森同意僱輛計程車前往拉加市場。殖民時期的黑色摩利士汽車在沉睡的街道上緩緩前行,這是大英帝國勢力殘留在拉瓦爾品第的遺蹟。
雖然市場還沒開門,路上只有微弱的燈光,他們還是輕而易舉地找到了卡車。20世紀40年代,當巴基斯坦還是英屬印度的一部分時,軍用運輸卡車都是這樣的貝德福德卡車。和這個國家大多數的貝德福德卡車一樣,眼前這輛車絕大部分可更換的零件早已被當地生產的替代品換過了五六次,和原來的模樣相去甚遠。原本的橄欖綠車漆對這臺喀喇崑崙高速公路之王來說實在太單調了,如今已換成了鏡子和菱形金屬花紋的裝飾雕琢;未裝飾的地方,則淹沒在戲劇性的迪斯科噴漆作品中——某一家貝德福德汽車修理廠的傑作。
摩頓森付錢給司機後,就在這輛沉睡的巨獸旁兜著圈兒尋找卡車工人,急著開始一天的工作。一陣響亮的鼾聲引得他趴到卡車底下探頭檢視,發現有三個人躺在車底的吊床上,其中兩人的鼾聲正此起彼伏地合奏著。
廣場彼端的清真寺傳來刺耳的廣播聲,音量並沒因為是清晨而有任何折扣。宣禮員的聲音比摩頓森早一步把工人們叫了起來。當他們哼哼唧唧地從吊床上滾下來,放肆地吐痰並點燃今天的第一根菸時,摩頓森和阿布都已經跪好準備祈禱了。
對摩頓森來說,阿布都和大部分穆斯林一樣,身體內好像有個定位羅盤,永遠能準確地對著麥加聖城。雖然他們面對的是木材行深鎖的大門,而且手邊沒有水,阿布都還是捲起褲腳和袖子,照著儀式進行。摩頓森儘量忽視周圍的環境,跟阿布都一起祈禱。阿布都用挑剔的目光把他打量了一番,滿意地點了點頭。“那麼,”摩頓森說,“我看起來像不像巴基斯坦人?”
第11節:艱難的回家路(2)
阿布都拍掉他額頭上因為伏地頂禮而沾染的灰塵。“不像巴基斯坦人,”他說,“不過如果說是波斯尼亞人,我相信。”
穿著另一套一塵不染的夏瓦兒,阿里開啟了店門。摩頓森向他問好,然後開啟在市場買的小本子開始計算。貝德福德卡車裝滿所有材料時,他已經花掉了超過三分之二的總預算,剩下的三千多美元要支付工人的工資,僱吉普車運送建材到科爾飛,還得在學校蓋好前支撐他的生活。
阿里家的五六位成員都來幫忙,在司機和卡車工人的指導下把木料裝上車。摩頓森一邊數著插放在車床前的夾板,一邊確認每一塊究竟是不是牢固的四層板。一座整齊的夾板“森林”很快就長了出來,摩頓森心滿意足地看著。
太陽昇起時,氣溫已經遠遠超過攝氏三十八度。店家紛紛開啟鐵門準備營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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