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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以立刻開始造橋了。
第29節:造橋(3)
第二天,三十五位巴爾蒂男子,從十幾歲的少年到和哈吉?阿里差不多年紀的白鬍子老公公,在雨中走了一整天,背起鋼索後再走十二個小時的山路回到科爾飛,他們的興高采烈讓摩頓森非常吃驚。每捆鋼索重達三百六十公斤,穿過軸孔的木杆要十個人才扛得動。
摩頓森比科爾飛人高出一個頭以上,他也想幫忙一起搬,卻總讓鋼索歪向一邊,最後只好在一旁看別人忙,不過也沒人在意——大部分村民都曾受僱於西方登山隊擔任協作和挑夫,早就習慣了揹著同樣沉重的大包攀爬巴託羅冰川。
哈吉?阿里的背心口袋裡總放著氣味濃烈的菸草“納斯瓦”,而且似乎是無限量供應,村民們一邊嚼著菸草,一邊愉快地前進。塔瓦哈跟哈吉?阿里合背一捆鋼索,他對摩頓森說,為了改善村裡的生活而辛苦工作,比起幫外國人追求當地人很難理解的登山“目標”要愉快多了。
回到科爾飛後,村裡的壯丁合力在泥濘的河岸上把地基打深。季風雨一直在下,在這種天氣裡水泥沒辦法幹,塔瓦哈和幾個年輕人建議不如到山上去獵羱羊,還邀摩頓森和他們一起去。
摩頓森只穿著跑鞋、雨衣和夏瓦兒卡米茲,以及一件他在斯卡都市場買的便宜的中國毛衣,到了山上才發現衣服實在不夠。不過其他六位村民也好不到哪兒去:塔瓦哈還好,穿著登山者送的皮面徒步鞋,另外兩位是用皮革把腳包起來,還有一位穿著塑膠涼鞋。
他們在持續變大的雨勢中往北走,穿過一畦又一畦灌溉過的蕎麥田。熟透的蕎麥穗看起來像一根根“迷你”玉米,在暴雨狂襲下隨穗稈搖擺跳躍。塔瓦哈驕傲地扛著一行人唯一的一支槍,那是一支英國殖民時代遺留下來的毛瑟槍。摩頓森簡直無法相信,他們竟打算用這支古董槍擊倒羱羊。
摩頓森看到了他從喬戈裡峰下來時錯過的橋——一座用犛牛毛綁在布勞渡河兩岸巨石上的“藏母巴”,忽然覺得非常高興。這橋通往艾斯科裡,也正好位於科爾飛的邊緣。如果當初他沒有錯過這座橋,沒有誤入科爾飛,接下來的人生很可能會完全不同。
他們往上爬,漸漸進入了峽谷的包圍,天空的落雨和布勞渡河的水花一起,把他們渾身上下弄得透溼。山路緊依著陡坡蜿蜒上升,坡度令人頭暈目眩。一代代巴爾蒂人把扁平石片卡在一起作為路基,以防脆弱的道路被山洪沖走。揹著竹籃走在只有腳掌寬的山路上,巴爾蒂人卻像走在平地上一般穩健。摩頓森緊緊靠著谷壁,跟著前面人的腳印一步步小心地走,下面就是布勞渡河,他實在沒辦法讓自己不緊張。
布勞渡河在此處之醜陋程度,簡直可以與孕育它的高山冰峰之美麗程度比肩。泥黃色的河水像是扭動著身軀的蟒蛇,在不見天日、佈滿黑棕色卵石的地下巖穴間咆哮著,讓人很難相信這猙獰的湍流竟是孕育金黃蕎麥穗和所有作物的生命之泉。
雨終於在他們到達比亞福冰川之前停了。一道光線從雲層中射出來,照在東邊的巴柯爾達斯峰上,將山峰映成一片檸檬黃色。這座海拔5800米的金字塔型高峰被當地人稱為“科爾飛的喬戈裡峰”,因為它的形狀和喬戈裡峰極為相似,像神祇般保護著他們的家園。科爾飛人將這個景象視為吉兆,塔瓦哈帶領一行人開始向喀喇崑崙山脈的神祇們祈禱,承諾他們將只獵取一頭羱羊。
要找到羱羊,他們得再往上爬。著名野外生物學家喬治?夏勒曾在喜馬拉雅山區追尋羱羊及其近種的蹤跡。彼得?馬修森也曾在1973年跟隨夏勒在尼泊爾西部山區研究“岩羊”,他將這段長途跋涉的艱辛山旅形容為“朝聖”,那是他後來的名著《雪豹》一書的藍本。
在世界屋脊上行走,需要的不單是體力。夏勒在著作《沉默之石》中承認當自己走在喀喇崑崙山脈間——這裡被他稱為“地球上最荒涼的地方”——除了進行科學研究,更像是一場心靈的孤旅。“旅程中充滿艱苦和沮喪,”夏勒寫道,“但是這些山讓我上了癮,讓我更想探索喀喇崑崙。”
第30節:造橋(4)
二十年前夏勒在此地徒步時,記錄了羱羊和馬可波羅羊的蹤跡。經過多日的勘探,他對羱羊在惡劣環境中的適應能力更加驚歎。
高山羱羊是一種肌肉結實的大型山羊,巨大的彎角讓它們很容易辨認——對巴爾蒂人而言,它們的彎角同美味的肉一樣珍貴。夏勒發現,羱羊是喀喇崑崙山脈活動區域最高的動物,穩健的腳步讓它們能走上海拔超過五千米的狹窄巖路,這遠比捕食它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