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地說:
“‘藍色騎士’今晚有空……‘藍色騎士’今晚有空……請告電話號碼……請告電話號碼……”
“怎麼樣,”芒蘇爾問我,“您聽見了吧?您聽見了吧?”
他耳朵貼著耳機,臉挨近我的臉。
“很久以來,我剛才打的這個電話號碼,早就不讓使用者使用了,”他對我解釋說,“於是,他們發現可以用這種方法進行聯絡。”
他不再說話了,好讓自己更加清楚地聽清“藍色騎士”在講什麼。而我呢,我在想,這些聲音都是九泉之下的聲音,都是些死人的聲音——遊移飄忽的聲音,這些聲音只能透過一個已經廢棄了的電話號碼來互相呼應。
“這太可怕了……太可怕了……”他一邊重複說著,一邊把耳機挨近耳朵。“這個殺人兇手……您聽到了嗎?……”
他猛地掛上電話,汗流如注。
“我來給您看一張我那位朋友的照片,他是被這個小無賴殺死的……我要盡力繪您找到他的小說《拋了錨的船》……您應該讀一讀……”
他起身回到那間用粉紅色緞慢同客廳隔開的房間。我瞥見裡面有一張很矮的床,有一半被帷幔擋住了,上面覆蓋著一張厚駝皮。
我走近視窗,向下看去,看到蒙馬爾特纜車鐵索和聖心大教堂的花園。再向遠處看,可以看到整個巴黎,看到它的燈火、屋頂和黑影。那裡大街小巷縱橫,如同一度迷宮,德尼茲·庫德勒斯和我某一天就是在那裡相會的。我們走過的路線,同那些千千萬萬穿過巴黎的人們所走的路線相互交織,這就好象在一個巨大的電動彈子檯上執行的許許多多小彈子,難免有時會互相撞擊一樣。但在這種碰撞過後,什麼痕跡也沒有留下,連象螢火蟲飛過所留下的那樣一條光跡也沒有留下。
芒蘇爾氣喘吁吁地又出現在粉紅色帷幔的前面,手裡拿著一本書和幾張照片。
“我找到了!……我找到了!……”
他高興極了。他也許曾經擔心一時不能找到這些珍貴的紀念品。他坐在我的對面,把書遞給了我。
“喏……這可是我的寶貝,但我可以把它借給您……您一定得讀一讀……這是一本很好的書……早有預感了!……阿萊克早就料到他的死……”
他的臉色突然陰沉下來。
“我再給您他的兩三張照片……”
“您不想保留這些照片嗎?”
“不!不!您彆扭心……這樣的照片我有十幾張……還有全部底片!……”
我真想讓他給我印幾張德尼茲·庫德勒斯的照片,但不敢開口。
“能把阿萊克的照片交給象您這樣的小夥子,我感到很高興……”
“謝謝。”
“您看見窗外了嗎?多美的景色啊,不是嗎?真難想象殺害阿榮克的兇手就藏在那裡的什麼地方呢……”
他用手背揩揩窗子,整個巴黎盡收眼底。
“他現在該是個老頭子了,現在……一個老頭,很嚇人……化了裝……”
他拉上粉紅色的緞幔,看那樣子象是很怕冷似的。
“我寧可不去想它。”
“我得回去了,”我對他說,“再一次謝謝您送給我的照片。”
“您想把我一個人扔在這裡?您要不要最後再來喝一點‘瑪麗·布里扎伊’?”
“不了,謝謝。”
他穿過走廊,那裡牆上貼著深藍色的絲絨牆布,亮著的壁燈玻璃上帶有小的水晶花飾。然後,我們一直來到側面樓梯的門口。在靠近門口的牆上,我發現掛著一個橢圓形的鏡框,裡面是一張大照片,照片上的男人頭髮金黃,臉部線條好看而有力,但眼色中帶有幾分夢幻色彩。
“裡夏爾·瓦爾……一個美國朋友……他也被暗殺了……”
他躬著身子,一動不動地站在我面前。
“還有一些人,”他悄悄地對我說,“……還有很多人哩……如果我數一數……所有這些死了的人……”
他替我開啟了門。我看到他那樣心慌意亂,便擁抱了他一下。
“別這樣,我的老兄,”我對他說。
“您還來看我吧,還會來的吧?我感到很孤獨……我很害怕……”
“我一定再來。”
“要緊的是,讀一讀阿萊克的書……”
我膽子一壯,說:
“對不起……您能不能給我印幾張……德尼茲·庫德勒斯的照片?”
“當然可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