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站著的,應有盡有。他們的頭,或俯或仰,或偏或正,沒有兩個人相同。他們的眼看著屍體,看著說話的大夫,或無所屬,但都在凝神聽話。寫那種專心致志的光景,維妙維肖。後一幅寫殿宇的莊嚴,和參加的人的聖潔與和藹,一種虔敬的空氣瀰漫在畫面上,教人看了會沉靜下去。他的另一傑作《夜巡》在力克士博物院裡。這裡一大群武士,都拿了兵器在守望著敵人。一位爵爺站在前排正中間,向著旁邊的弁兵有所吩咐;別的人有的在眺望,有的在指點,有的在低低地談論,右端一個打鼓的,人和鼓都只露了一半;他似乎焦急著,只想將槌子敲下去。左端一個人也在忙忙地伸著右手整理他的槍口。他的左胳膊底下鑽出一個孩子,露著驚惶的臉。人物的安排,互動地用疏密與明暗;乍看不勻稱,細看再勻稱沒有。這幅畫裡光的運用最巧妙;那些濃淡渾析的地方,便是全畫的精神所在。冉伯讓是雷登(Leyden)人,晚年住在亞姆斯特丹。他的房子還在,裡面陳列著他的腐刻畫與鋼筆毛筆畫。腐刻畫是用藥水在銅上刻出畫來,他是大匠手;鋼筆畫毛筆畫他也擅長。這裡還有他的一座銅像,在用他的名字的廣場上。
海牙是荷蘭的京城,地方不大,可是清靜。走在街上,在淡淡的太陽光裡,覺得什麼都可以忘記了的樣子。城北尤其如此。新的和平宮就在這兒,這所屋是一個人捐了做國際法庭用的。屋不多,裡面裝飾得很好看。引導人如數家珍地指點著,告訴遊客這些裝飾品都是世界各國捐贈的。樓上正中一間大會議廳,他們稱為日本廳;因為三面牆上都掛著日本的大輻的緙絲,而這幾幅東西是日本用了多少多少人在不多的日子裡特地趕做出來給這所和平宮用的。這幾幅都是花鳥,顏色鮮明,織得也細緻;那日本特有的清麗的畫風整個兒表現著。中國送的兩對景泰藍的大壺(古禮器的壺)也安放在這間廳裡。廳中間是會議席,每一張椅子背上有一個緞套子,繡著一國的國旗;那國的代表開會時便坐在這裡。屋左屋後是花園;亭子,噴水,雕像,花木等等,錯綜地點綴著,明麗深曲兼而有之。也不十二分大,卻老像走不盡的樣子。從和平宮向北去,電車在稀疏的樹林子裡走。滿車中綠蔭蔭的,斑駁的太陽光在車上在地下跳躍著過去。不多一會兒就到海邊了。海邊熱鬧得很,玩兒的人來往不絕。長長的一帶沙灘上,滿放著些藤簍子——實在是些轎式的藤椅子,預備洗完澡坐著曬太陽的。這種藤簍子的頂像一個瓢,又圓又胖,那拙勁兒真好。更衣的小木屋也多。大約天氣還冷,沙灘上只看見零零落落的幾個人。那北海的海水白白的展開去,沒有一點風濤,像個頂聽話的孩子。
亞姆斯特丹在海牙東北,是荷蘭第一個大城。自然不及海牙清靜。可是河道多,差不多有一道街就有一道河,是北國的水鄉;所以有〃北方威尼斯〃之稱。橋也有三百四十五座,和威尼斯簡直差不多。河道寬闊乾淨,卻比威尼斯好;站在橋上順著河望過去,往往水木明瑟,引著你一直想見最遠最遠的地方。亞姆斯特丹東北有一個小島,叫馬鏗
(Marken)島,是個小村子。那邊的風俗服裝古里古怪的,你一腳踏上岸就會覺得回到中世紀去了。乘電車去,一路經過兩三個村子。那是個陰天。漠漠的風煙,紅黃相間的板屋,正在旋轉著讓船過去的轎,都教人耳目一新。到了一處,在街當中下了車,由人指點著找著了小汽輪。海上坦蕩蕩的,遠處一架大風車在慢慢地轉著。船在斜風細雨裡走,漸漸從朦朧裡看見馬鏗島。這個島真正〃不滿眼〃,一道堤低低的環繞著。據說島只高出海面幾尺,就仗著這一點兒堤擋住了那茫茫的海水。島上不過二三十份人家,都是尖頂的板屋;下面一律搭著架子,因為隔水太近了。板屋是紅黃黑三色相間著,每所都如此。島上男人未多見,也許打漁去了;女人穿著紅黃白藍黑各色相間的衣裳,和他們的屋子相配。總而言之,一到了島上,雖在黯淡的北海上,眼前卻亮起來了。島上各家都預備著許多紀念品,爭著將遊客讓進去;也有裝了一大柳條筐,一手抱著孩子,一手挽著筐子在路上兜售的。自然做這些事的都是些女人。紀念品裡有些玩意兒不壞:如小木鞋,像我們的毛窩的樣子;如長的竹菸袋兒,菸袋鍋的脖子上掛著一雙頂小的木鞋,的裡瓜拉的;如手絹兒,一角上絨繡著島上的女人,一架大風車在她們頭上。
回來另是一條路,電車經過另一個小村子叫伊丹(Edam)。這兒的乾酪四遠馳名,但那一座挨著一座跨在一條小河上的高架吊橋更有味。望過去足有二三十座,架子像城門圈一般;走上去便微微搖晃著。河直而窄,兩岸不多幾層房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