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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想,主宰萬物的上帝怎麼會容忍自己所創造的生物墮落到這樣毫無人性的地步,幹出人吃人的禽獸不如的殘酷行徑。我考慮來,考慮去,最後還是不得其解。
於是,我又想到另一些問題:這些畜生究竟住在什麼地方?他們住在對面的大陸上,這一點不錯。但他們住的地方離海岸究竟有多遠?他們老遠從家裡跑出來,究竟有什麼目的?他們所乘的船,又是什麼樣子?我又想,他們既然可以到我這邊來,為什麼我不可設法到他們那邊去呢?
可是,我從來沒有考慮過一旦到了那裡我該怎麼辦;也沒有考慮過萬一落入野人手裡結果會如何;也沒有考慮過萬一他們追殺我,我又該怎樣逃命。不但如此,我甚至一點也沒有考慮到,我一上大陸,那些食人生番必然會追殺我,不管他們來自什麼部落,所以,我是絕無逃生希望的。何況,即使不落到他們的手裡,我也沒有東西吃,也不知道往哪裡走。
總之,所有這些,我都沒有想過。當時,我只是一心一意想乘上小舟渡過海峽到達對面的大陸上。我認為,自己目前的處境是世界上最悲慘不過的了,除了死亡,任何其他不幸都比我目前的境況強。我想,只要一上大陸,我就會得救;或者,我可以像上次在非洲那樣,讓小舟沿海岸行駛,一直駛到有居民的地方,從而可以獲救。而且,說不定還會碰到文明世界的船隻,他們就一定會把我救出來。最壞的結果,也不過是死,一死倒好,一了百了,種種苦難也算到了盡頭。請讀者注意。我當時心煩意亂,性情急躁,所以才產生了上述種種想法。而我之所以心煩意亂,性情急躁,是因為長期以來生活一直不順利,加上最近我上那條遇難船後感到萬分失望,因而心情更加煩躁不安。因為我原來指望在船上能找到一兩個活人,這樣我總算可以找到說說話的伴侶,並可從他們那兒瞭解一些情況,譬如我目前究竟在哪裡,有沒有脫險的可能等等。這些都是我冒險上船所迫切追求的目的,可是結果一無所獲。所有這些都使我頭腦發昏,感情衝動。在此之前,我已心情平靜,只想聽天由命,一切憑上天作主;可現在,心情怎麼也安定不下來了。我彷彿無法控制自己的思想,整天只想著怎樣渡海到對面的大陸上去。而且,這種願望越來越強烈,簡直使我無法抗拒。
有兩三小時工夫,強烈的慾望使我激動得心跳加劇,熱血沸騰,好像得了熱病一樣。當然,這只是我頭腦發熱罷了。
我就這麼想阿想啊,直想得精疲力竭,直至昏昏睡去。也許有人以為,我在睡夢中也會登上大陸。可是,我沒有做這樣的夢,卻做了一個與此毫不相干的夢。我夢見自己像往常一樣,一大早走出城堡,忽然看見海面上有兩隻獨木船載著十一個野人來到島上;他們另外還帶來了一個野人,準備把他殺了吃掉。突然,他們要殺害的那個野人一下子跳起來,拼命奔逃。睡夢中,我恍惚見他很快就跑到我城堡外的濃密的小樹林裡躲起來。我發現只有他一個人,其他野人並沒有過來追他,便走出城堡,向他招手微笑,並叫他不要怕。他急忙跪在地下,彷彿求我救救他。於是,我向他指指我的梯子,叫他爬上去,並把他帶到我住所的洞穴裡。由此,他就成了我的僕人。我一得到這個人,心裡就想,現在,我真的可以冒險上大陸了。這個野人可以做我的嚮導,告訴我該如何行動,什麼地方可弄到食物,什麼地方不能去,以免被野人吃掉,告訴我什麼地方可去,什麼地方不可去。正這樣想著,我就醒來了。起初,我覺得自己大有獲救的希望,高興得無法形容;及至清醒過來,發現原來不過是一場夢境,不禁又極度失望,懊喪不已。
但是,這個夢境卻給了我一個啟示:我若想擺脫孤島生活,唯一的辦法就是儘可能弄到一個野人;而且,如果可能的話,最好是一個被其他野人帶來準備殺了吃掉的俘虜。但要實現這個計劃也有其困難的一面,那就是進攻一大隊野人,並把他們殺得一個不留。這種做法可以說是孤注一擲之舉,難保不出差錯;不僅如此,而且從另一方面來說,這種做法是否合法,也還值得懷疑。一想到要殺這麼多人,流這麼多血,我的心不由得顫抖起來,儘管這樣做是為了使自己獲救。我前面也已經談到過我為什麼不應該主動去攻擊野人的種種理由,所以我不必在此再嚕嗦了。另外,我現在還可以舉出種種其他理由來證明為什麼我應該攻擊這些野人。譬如說,這些野人是我的死敵,只要可能,他們就會把我吃掉;再譬如說,我這樣做是為了保護自己的生命,是為了拯救自己,這是一種自衛的行動。因為,他們若向我進攻,我也不得不還擊。如此等等,理由還可以舉出一大堆。可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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