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有兩個揹著大書包的小男生溜進公園。跑到蛇宮這裡,一見到群蛇,就一驚一乍不停地驚歎、爭論什麼。曉菌沒有搭理小男孩,她興致勃勃地在給那人講蛇的逸聞趣事。因為總算印秋不再指點她這啊那地屢次打斷她。
曉菌說,說到了小人,那我們也要說說我們的“大俠”,應該說它叫“孤獨劍客”。它是誰呢?看!那!它就是眼鏡蛇!嗨,你別害怕呀。眼鏡蛇其實是非常高貴的蛇,有教養、有氣質。它反應敏銳、武功高強,但它從來不主動侵犯別人。當然,如果你讓它感到敵意,那你就等死吧。武林高手不是都這樣嗎,要麼不出招,一出招就非出人命不可。如果沒有惡意,你拍拍它的身體、脖子,它都允許,雖然,它脖子可能扁起來了,但它絕不傷害你。
眼鏡蛇是孤獨的。它不喜歡像菜花蛇一樣扎堆。有意思的是,那些無毒蛇偏偏喜歡招惹、欺負眼鏡蛇。不知道它們是如何進行糾集勾結的。反正集體行動捱到眼鏡蛇身邊,一大呼隆地對著眼鏡蛇擠呀擠呀擠,壓啊壓啊壓,眼鏡蛇一旦發怒,只要一扁起脖子,它們立刻四下逃竄,腿慢的傢伙就被眼鏡蛇咬住了。因為眼鏡蛇的動作實在比閃電還快。
有一個現象很奇怪,就是無毒蛇的流氓行動,從來不會有任何一條有毒蛇加入。不知道是毒蛇們有類別的尊嚴,不屑於摻和進去,還是無毒蛇們壓根就不敢招呼有毒蛇。反正這種局面有毒無毒是涇渭分明的。這種聚眾挑釁,也永遠是以無毒蛇們落荒而逃為告終,只是用不了多久,那般賤骨頭們又骨頭癢癢了,於是這種團體尋釁滋事的一幕又重新開演了。
曉菌始終笑嘻嘻的。因為,曉菌第一次明顯感到,那人的眼睛在專注地看著她,而不是像以往那樣,看著看著,焦距就透到她眼睛後面什麼遙遠的地方去了。這一次,那人顯然是被迷住了。那人說,這是我聽過的最有趣的蛇的故事。有來生的話,我就做一條眼鏡蛇吧,做一條你認為最俠肝義膽的眼鏡蛇。
那人眼睛帶著笑意的時候,確實非常有魅力。曉菌心情也像藍天裡自由快樂的風箏。她悄悄地壓低嗓子:
那人,請你告訴我,這一段,印秋那麼不禮貌地審訊你,傷害你,為什麼你不生氣,還認真老實地回答問題?
那人沒有說話。似乎不知道怎麼回答。後來他不斷用手推挺長的頭髮,可能是……那人想選擇準確地表達,……我也想回答我自己吧。這應該是我無法迴避的問題,因為有時候我也問自己。人這一輩子,有一些問題你是永遠不能迴避、永遠無法拒絕的。我不是回答她,我在回答我自己,回答我不能迴避的問題,所以,我想我……
曉菌有點不想再聽,她不想看那人在艱難地選擇表達。她拿著電話站起來,她把自己的手五指叉開,壓在玻璃牆上,像上次一樣。那人從口袋裡抽出手,也把手像上次一樣對應上去。那人的手很熱,因為玻璃上很快有了他指印的水霧輪廓。
曉菌說,你的熱氣能不能透過這個厚玻璃傳到我手上?
那人沒有回答曉菌的問題。他說,你知道這是什麼握手?這叫監獄式的握手。
話音未落,曉菌聽到身後傳來一聲非人的聲音:嗚喔———
噗的一聲,一小團什麼紅白東西有力地噴擊在那人前面的玻璃牆上,又掉下。幾片眼睛被震得跌了下來。曉菌本能地去看,卻看見那人跳起來,一下子就回頭躬著身子似乎在嘔吐或乾嘔。曉菌趕緊回頭,天哪!她覺得自己也要反胃了。
與此同時,那兩個揹著大書包的小男孩,也發出小獸般的尖叫。
渾身是蛇的印秋,一絲不掛,像個真正的母夜叉,撇著八字步、目光炯炯地站在曉菌身後。頭頂、耳朵邊上是弄姿的黑眉錦蛇;脖子上掛著是黃蟒蛇、青皮菜花蛇;一條大腿上也繞著一條蛇,最可怕的是她兩手橫握的、乒乓球粗細的菜花蛇,已經被她生生咬開一大口,她連血帶肉地有力吐向那人。那被咬去一塊肉的蛇,頭和尾都在印秋手上痛苦抽卷,竭力要逃走,估計蛇骨已經被印秋抖脫臼了,蛇顯得無力。印秋惡魔般地咬住腮幫子,腮幫子骨誇張地橫突在臉頰上。
看到玻璃牆外那人極度痛苦的表情,印秋像野人一樣嘿出長氣在狂笑,然後她低下頭,一甩腦袋,又開始瘋狂吃蛇。嘴邊都是蛇血的印秋,看上去極其猙獰恐怖。
曉菌抽噎似的叫了一聲,反應還是很快,她撲向印秋,想控制局面。可是,力大無窮的印秋馬上把蛇往曉菌嘴裡捅,曉菌退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