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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又囑咐奴僕:“俱要小心安分,聽兩個家主役使,早起夜眠,共扶家業。”囑咐已畢,收拾行裝。不用官府車輛,自己僱了腳力登車,只帶一個童兒,望長安進發。
不一日,到京朝見受職。長安城中,聞得孝弟許武之名,爭來拜訪識荊,此時望重朝班,名聞四野。朝中大臣探聽得許武尚未婚娶,多欲以女妻之者。許武心下想道:“我兄弟三人,年皆強壯,皆未有妻。我若先娶,殊非為兄之道。況我家世耕讀,僥倖備員朝署,便與縉紳大家為婚,那女子自恃家門,未免驕貴之氣。不惟壞了我儒素門風,異日我兩個兄弟娶了貧賤人家女子,妯娌之間,怎生相處?從來兄弟不睦,多因婦人而起,我不可不防其漸也。”腹中雖如此躊論,卻是說不出的話。只得權辭以對,說家中已定下糟糠之婦,不敢停妻再娶,恐被宋弘所笑。眾人聞之,愈加敬重。況許武精於經術,朝廷有大政事,公卿不能決,往往來請教他。他引古證今,議論悉中窾要。但是許武所議,眾人皆以為確不可易,公卿倚之為重。不數年間,累遷至御史大夫之職。
忽一日,思想二弟在家,力學多年,不見州郡薦舉,誠恐怠荒失業,意欲還家省視。遂上疏,其略雲:“臣以菲才,遭逢聖代,致位通顯,未謀報稱,敢圖暇逸?但古人云:‘人生百行,孝弟為先。’‘不孝有三,無後為大。’先父母早背,域兆未修;臣弟二人,學業未立;臣三十未娶。五倫之中,乃缺其三。願賜臣假,暫歸鄉里。倘念臣犬馬之力,尚可鞭苔,賓士有日。”天子覽奏,準給假暫歸,命乘傳衣錦還鄉,復賜黃金二十斤為婚禮之費。許武謝恩辭朝,百官俱於郊外送行。正是:
報道錦衣歸故里,爭誇白屋出公卿。
許武既歸,省視先塋已畢,便乃納還官誥,只推有病,不願為官。過了些時,從容召二弟至前,詢其學業之進退。許晏、許普應答如流,理明詞暢。許武心中大喜。再稽查田宅之前,比前恢廓數倍,皆二弟勤儉之所積也。武於是遍訪裡中良家女子,先與兩個兄弟定親,自己方才娶妻,續又與二弟婚配。約莫數月,忽然對二弟說道:“吾聞兄弟有析居之義。今吾與汝皆已娶婦,田產不薄,理宜各立門戶。”
二弟唯唯惟命。乃擇日治酒,遍召裡中父老。三爵已過,乃告以析居之事。因悉召僮僕至前,將所有家財,一一分剖。首取廣宅自予,說道:“吾位為貴臣,門宜棨戟,體面不可不肅。汝輩力田耕作,得竹廬茅舍足矣。”又閱田地之籍,凡良田悉歸之已,將磽薄者量給二弟。說道:“我賓客眾盛,交遊日廣,非此不足以供吾用。汝輩數口之家,但能力作,只此可無凍餒,吾不欲汝多財以損德也。”又悉取奴僕之壯健伶俐者,說道:“吾出入跟隨,非此不足以給使令。汝輩合力耕作,正須此愚蠢者作伴,老弱饋食足矣,不須多人費汝衣食也。”眾父老一向知許武是個孝弟之人,這番分財定然辭多就少,不想他般般件件自佔便宜。兩個小兄弟所得,不及他十分之五,全無謙讓之心,大有欺凌之意。眾人心中甚是不平。有幾個剛直老人氣忿不過,竟自去了。有個心直口快的,便想要開口說公道話,與兩個小兄弟做喬主張。其中又有個老成的,背地裡捏手捏腳,教他莫說,以此罷了。那教他莫說的,也有些見識。他道:“富貴的人與貧賤的人,不是一般肚腸。許武已做了顯官,比不得當初了。常言道:疏不間親。你我終是外人,怎管得他家事。就是好言相勸,料未必聽從,枉費了唇舌,到挑撥他兄弟不和。倘或做兄弟的肯讓哥哥,十分之美,你我又嘔這閒氣則甚?若做兄弟的心上不甘,必然爭論。等他爭論時節,我們替他做個主張,卻不是好!”正是:
莫非幹己休多管,話不投機莫強言。
原來許晏、許普自從蒙哥哥教誨,知書達禮,全以孝弟為重。見哥哥如此分析,以為理之當然,絕無幾微不平的意思。許武分撥已定,眾人皆散。許武居中住了正房,其左右小房,許晏、許普各住一邊。每日率領家奴,下田耕種,暇則讀書,時時將疑義叩問哥哥,以此為常。妯娌之間,也學他兄弟三人一般和順。從此裡中父老,人人薄許武之所為,都可憐他兩個兄弟。私下議論道:“許武是個假孝廉,許晏、許普才是個真孝廉。他思念父母面上,一體同氣,聽其教誨,唯唯諾諾,並不違拗,豈不是孝;他又重義輕財,任分多分少,全不爭論,豈不是廉。”起初裡中傳個好名,叫做“孝弟許武”,如今抹落了武字,改做“孝弟許家”。把許晏、許普弄出一個大名來。那漢朝清議極重,又傳出幾句口號,道是:“假孝廉,做官員;真孝廉,出口錢。假孝廉,據高軒;真孝廉,守茅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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