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令求之。
那縣令又奉承刺史,遣人到黃太學家致意。黃太學回道:“已經受聘,不敢從命。”縣令再三強求,黃太學只是不允。時值清明,黃太學舉家掃墓,獨留小娥在家。縣令打聽的實,乃親到黃家,搜出小娥,用肩輿抬去。著兩個穩婆相伴,立刻送到晉州刺史處交割。硬將三十萬錢,撇在他家,以為身價。比及黃太學回來,曉得女兒被縣令劫去,急往縣中,已知送去州里。再到晉州,將情哀求刺史。刺史道:“你女兒才色過人,一入相府,必然擅寵。豈不勝作他人箕帚乎?況已受我聘財六十萬錢,何不贈與汝婿,別圖配偶?”黃太學道:“縣主乘某掃墓,將錢委置,某未嘗面受,況止三十萬,今悉持在此。某隻願領女,不願領錢也。”刺史拍案大怒道:“你得財賣女,卻又瞞過三十萬,強來絮聒,是何道理?汝女已送至晉國公府中矣,汝自往相府取索,在此無益。”黃太守看見刺史發怒,出言圖賴,再不敢開口,兩眼含淚而出。在晉州守了數日,欲得女兒一見,寂然無信。嘆了口氣,只得回縣去了。
卻說刺史將千金置買異樣服飾、寶珠瓔珞,妝扮那六個人,如天仙相似。全副樂器,整日在衙中操演。直待晉國公生日將近,遣人送去,以作賀禮。那刺史費了許多心機,破了許多錢鈔,要博相國一個大歡喜。誰知相國府中,歌舞成行,各鎮所獻美女,也不計其數。這六個人,只湊得鬧熱,相國那裡便看在眼裡,留在心裡?從來奉承,盡有折本的,都似此類。有詩為證:
割肉剜膚買上歡,千金不吝備吹彈。
相公見慣渾閒事,羞殺州官與縣官!
話分兩頭。再說唐璧在會稽任滿,該得升遷。想黃小娥今已長成,且回家畢姻,然後赴京末遲。當下收拾宦囊,望萬泉縣進發。到家次日,就去謁見岳丈黃太學。黃太學已知為著姻事,不等開口,便將女兒被奪情節,一五一十,備細的告訴了。唐璧聽罷,呆了半晌,咬牙切齒恨道:“大丈夫浮沉薄宦,至一妻之不能保,何以生為?”黃太學勸道:“賢婿英年才望,自有好姻緣相湊,吾女兒自沒福相從,遭此強暴,休得過傷懷抱,有誤前程。”唐璧怒氣不息,要到州官、縣官處與他爭議。黃太學又勸道:“人已去矣,爭論何益?況干礙裴相國。方今一人之下,萬人之上,倘失其歡心,恐於賢婿前程不便。”乃將縣令所留三十萬錢抬出,交付唐璧道:“以此為圖婚之費。當初宅上有碧玉玲瓏為聘,在小女身邊,不得奉還矣。賢婿須念前程為重,休為小挫以誤大事。”唐璧兩淚交流,答道:“某年近三旬,又失此良偶,琴瑟之事,終身已矣。蝸名微利,誤人之本,從此亦不復思進取也!”言訖,不覺大慟。黃太學也還痛起來。大家哭了一場方罷。唐璧那裡肯收這錢去,徑自空身回了。
次日,黃太學親到唐璧家,再三解勸,攛掇他早往京師聽調,得了官職,然後徐議良煙。唐璧初時不肯,被丈人一連數日強逼不過,思量:“在家氣悶,且到長安走遭,也好排遣。”勉強擇吉,買舟起程。丈人將三十萬錢暗地放在舟中,私下囑付從人道:“開船兩日後,方可稟知主人,拿去京中好做使用,討個美缺。”唐璧見了這錢,又感傷了一場,分付蒼頭:“此是黃家賣女之物,一文不可動用!”
在路不一日,來到長安。僱人挑了行李,就裴相國府中左近處,下個店房。早晚府前行走,好打探小娥資訊。過了一夜,次早,到吏部報名,送歷任文簿,查驗過了。回寓吃了飯,就到相府門前守候。一日最少也踅過十來遍。住了月餘,那裡通得半個字?這些官吏們一出一入,如馬蟻相似,誰敢上前把這沒頭腦的事問他一聲!正是:侯門一入深如海,從此蕭郎是路人。
一日,吏部掛榜,唐璧授湖州錄事參軍。這湖州,又在南方,是熟遊之地,唐璧也到歡喜。等有了告敕,收拾行李,僱喚船隻出京。行到潼津地方,遇了一夥強人。自古道慢藏誨盜,只為這三十萬錢,帶來帶去,露了小人眼目,惹起貪心,就結夥做出這事來。這夥強人從京城外直跟至潼津,背地通同了船家,等待夜靜,一齊下手。也是唐璧命不該絕,正在船頭上登東,看見聲勢不好,急忙跳水,上岸逃命。只聽得這夥強人亂了一回,連船都撐去。蒼頭的性命也不知死活。舟中一應行李,盡被劫去,光光剩個身子。正是:屋漏更遭連夜雨,船遲又被打頭風!那三十萬錢和行囊還是小事。卻有歷任文簿和那告敕,是赴任的執照,也失去了,連官也做不成。
唐璧那一時真個是控天無路,訴地無門,思量:“我直恁時乖運蹇,一事無成!欲待回鄉,有何面目?欲待再往京師,向吏部衙門投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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