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甚考究的素色旗袍,也不算優雅。但她身上滿滿的都是塵俗的味道………這也並不是說她俗不可耐,只是她有著歲月堆積出來的,女人特有的溫婉與母性,這是張愛玲所沒有的。
張愛玲心中唯有苦笑。
原來,僅有紅玫瑰與白玫瑰,他還是不滿足。他還要更多的感情。
三個人坐下來,有些尷尬地面面相覷。張愛玲的目光,不大去觸那個女人………她丈夫“別的”女人。到底還是胡蘭成先開口,將這一段事說得明明白白。她方知道,對方竟是他同學的庶母,名字叫作範秀美。
她還有什麼要說的呢? 不甘心? 不,不……她是敗了,這個浪子的心,她是收不回來的。他要的太多,她給不了。
三人一同待了些時候,胡蘭成便與範秀美離開了,這兩人倒更像是真正的一家子。張愛玲留在簡陋的旅店裡,四周的一切看起來都那麼侷促:牆角的黴斑,傢俱上的劃痕,床單上的汙跡。
夜晚,她一個人還是睡不著,憑窗往外看,溫州小城的月,彎彎的一鉤,太不完滿,好似自己這段本應浪漫的千里追尋,好似她那看似風流倜儻的愛人。這月光是那樣青灰色的一縷縷,死氣沉沉地籠下來,讓人覺得灰心喪氣。她又想起自己曾在上海見到的月,氤開的黃色小斑塊,只因待了希望與思念,看起來要稍活潑些。
而如今她的丈夫呢?竟和別的女人一起。溫州的月,如同這座小城,讓人覺得尷尬,不甘心。
張愛玲在溫州待了一段日子………這是讓她感到羞恥,卻又因愛不得不忍受的“三人遊”。
有一回,範秀美不在,張、胡二人坐下聊天。過了一會兒,範秀美來了,胡蘭成方說自己一直腹痛。範秀美慌忙問他痛得可厲害,他說只要飲些茶水便好了。這樣的一幕,讓張愛玲感到十分寒心。明明,他是自己的丈夫;但他為什麼,偏與別人這樣親近? 身上不好,與她張愛玲說了便是,她也不是不會照顧他因著胡蘭成對範秀美的愛,張愛玲不得不也對她以禮相待。有一回,張愛玲誇獎範秀美生得好看………實際上,近四十歲的女人,能好看到哪裡去? 僅為她目前是胡蘭成心頭的寶罷了。張愛玲早年學過一點畫,一貫高傲的她便帶著一種類似於討好的心情,要為範秀美畫像。
範秀美端坐著,張愛玲拿紙筆細畫,胡蘭成則坐在一邊。
張愛玲畫著她的情敵。她看到那個女人臉上恍惚帶著笑容,溫吞吞的,正是讓人感到順眼的樣子。她一筆一筆地勾勒下去,畫出來的都是怨。她的手也許是顫抖的………畫了幾筆,她便再也畫不下去了。
她悽然地看著眼前的一對:一個是她的情敵,一個是她的丈夫。
範秀美到底是懂世情的人,藉口走開,胡蘭成便問張愛玲,為何畫不下去了。
起初,她是不願回答的。但他不住地問著,她也只好答道:“我畫著畫著,只覺得她的眉神情,她的嘴,越來越像你,心裡好不震動,一陣難受就再也畫不下去了。”(摘自北京出版社。劉川鄂。《張愛玲傳》)明明一字一句都是怨望,但她不敢太直接的表達,怕他又怪她“小心眼”。
可她怎能不怨? 明明是她的愛人,卻和別的女人一起過了一段日子,張愛玲到底是在這裡過不下去了。她要回上海去。胡蘭成去送她。那一天,下著大雨,好似張愛玲的心情,淅淅瀝瀝,溼的,冷的。到了這樣的地步,張愛玲終於開口,要他作一個選擇。到底要同她一起,還是要範秀美,或是別的,更多的女人?
胡蘭成實在是聰明。周護士年輕可愛,張愛玲才名茂盛,範秀美溫柔懂事,哪個都拋不開。在雨中,張愛玲看著這個自己用盡心力愛著的男人。他簡直是讓她感到陌生了……但她又清醒地明白,這才是最真實的他,要在百花叢中流連,不願長時間在某處停駐的浪子。
他能翻出無數的花巧,他能效張敞描眉,他能為她說最好聽、最體己的話………不過這話,決計不是隻說給她張愛玲一個人聽的。
張愛玲唯有嘆道:“……我要你選擇,你到底不肯。我倘使不得不離開你,雖不致尋短見,亦不能夠再愛別人……”(摘自北京出版社。劉川鄂。《張愛玲傳》)心灰意冷,卻還是款款地說,不肯如俗世的女人一般,歇斯底里地哭叫,或怨恨。她畢竟是張愛玲,要留下自己在這段感情裡所剩無多的尊嚴。她終於轉身,離開了溫州,這座傷心之城。
她以為,這一別,便是此生不再相會了。
說來,這場亂世中相愛男女的相會,到底是做不到如同傳奇小說中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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