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昏迷的如意向前走去,風捲起地上的雪,形成了伸手不見五指的白毛風。翻過整整六座山頭,眼看就要到達小站前,他倆失去了方向,什麼都看不到了。越來越大的風帶走了他倆僅存的體溫,富春揹著如意,在風中仰起頭狂吼了一聲:“開恩啊!”
風瞬間變得更大了。
富春望向前方,他等於是瞎了,瞪大眼睛,揹著一個昏死過去的女人,站在白茫茫的一片前。
他不知道前方是天堂還是地獄,他只知道,此刻如果貿然前進,必然越走越偏,死路一條。他強迫自己冷靜下來,在生死邊緣冷靜思考了大約一分鐘。
他放下如意,渾身哆嗦著,飛速掄動冰鎬,開始在原地挖坑。幸好此處冰雪很厚,一通狂挖後,竟挖下去七八十厘米。以前聽說過人在瀕死時能爆發出幾十倍於平時的能量,現在這個說法在他自己身上印證了。
富春花了大約十分鐘,挖出一個一米見方、約八十厘米深的雪坑。他自己先躺進去試了試,然後去摸身邊的如意。
第一下沒摸到,富春驚得大腦一片空白,跪在雪坑邊,又原地摸了一圈,終於摸到了如意的衣服。他拽著衣角把她拖過來,先伸手在鼻息處探了探,然後解下她背上的登山包,抱起無聲無息的如意,儘量不觸動她的斷腿,放入雪坑。坑太小,他從背後緊緊抱著如意才能勉強把自己也擠進去,終於安頓好後,他拖過登山包,封住了坑口。
太冷了,他更緊地抱住如意,發覺她的身體傳來一絲顫動。
十方世界唯有風震寰宇,東西南北只剩一片混沌。
Chapter 04 / 膜拜我吧
作為一個多年的憂鬱症患者
在連續不斷的求生、恥辱和劇痛中,她第一次沒顧上憂鬱 她想起了痛不欲生的翻山越嶺 赤身裸體的接骨求生,羞憤難當的近乎失禁
和這些比起來,她小藥盒裡的氟西汀和帕羅西汀——那都不叫個事 如意醒過來時發現身上蓋著被子。她太累了,腿痛得不行,恍惚間又睡了過去,再醒來時看到富春坐在靠視窗的木板長凳上望著窗外。
如意撐起上半身,外面風停了,南極白晝特有的燦爛陽光從視窗灑進屋裡。她發現自己睡在一張雙層木床的下鋪,牆上鋪著綠白相間的保溫板,屋內溫度似乎有十幾度。回想之前的冰天雪地,現在這個小屋就像天堂。她感到有些熱,掀開被子,茫然坐在床上。
富春轉頭望著她,他在笑。
“我們到小站了?”她問。
富春得意地點點頭,是那種恨不得把“感激我吧”寫在臉上的得意。
如意低頭看自己的腿。
“你做什麼的?”富春站起身,背起手,邊來回走邊問。
“高空物理。”如意答。
“什麼意思?”富春問。
“我研究天上那些事。”如意的視線終於從斷腿轉移到了富春身上。
“你來南極幹什麼?”如意問。
“啊,那個……考察考察。”富春停下腳步,躊躇滿志地望著窗外。
“考察什麼?”
富春撓了撓頭:“主要是地上的一些事。”
“你去前進站幹嗎?”
“合作!國際合作!”富春道。
“什麼合作?”
“嗯……你聽說過天長地久婚慶公司嗎?”
“聽說過,死貴。”
“嗯……我是天長地久的老闆。”
如意看了看富春,眼前這個男人大約三十五六的年紀,面板黝黑,鼻子很挺,中等身材,偏瘦,結實,眼睛特別亮,眼神裡有股野氣。
“公司快上市了,我是為了路演時有題材,就來南極探探路,和老毛子談談南極婚禮的業務。”富春嚴肅道。
如意將信將疑問:“到南極結婚?誰願意這麼折騰?”
富春答:“有錢人。大把的。我們和前進站談成了合作意向。一百萬一個不算貴吧,一對就是兩百萬。老毛子一聽,對開展南極婚慶業務特別感興趣。他們缺錢。”
如意望著窗外道:“可以在冰山上宣誓。”
富春站起身,像開董事會發言那般揮了一下手道:“再弄兩隻企鵝來做儐相,晚禮服也省了。得讓前進站的站長做證婚人,這個可以談嘛。再派直升機從上古冰山上鑿一塊冰放在香檳裡,讓冰塊裡幾萬年前的氣泡在酒杯裡噼裡啪啦地響,這杯酒才叫天長地久,怎麼樣?”
“可以再加五十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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