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道:“我絕不歡喜這樣婦人氣,作那指桑罵槐的事。”富家駒笑道:“楊先
生這句話有語病。婦人就是指桑罵槐的嗎?”楊杏園笑道:“果然我這話有些侮辱
女性哩。”大家說著話,不覺吃完了飯,楊杏園斜在一張軟椅上坐了,富家駿屋子
的門簾卷著,正看見他洗臉。見他將香胰擦過臉之後,在書櫥一層抽屜裡,拿出好
幾樣瓶子盒子。先是拿了一塊石攀,灑上一些花露水,在臉上一抹。抹了之後,在
一個很精緻的玻璃罐子裡,用指頭挖了一點藥膏,囗在手心,對著壁上的大鏡子,
將臉極力摸擦一頓。楊杏園一想,是了,這是美國來的擦面膏,要好幾塊錢一小瓶
呢。看他擦過之後,把溼手巾將臉揩了,再抹上潤容膏,對鏡子先看了一看,再將
放在桌上的玳瑁邊大框眼鏡戴上,又對鏡子一照。楊杏園不覺失聲笑道:“談戀愛
者,不亦難乎?然而,這該在頭上抹上幾士林,罩上壓髮網子了。”富家駿一回頭,
見楊杏園還坐在外面,不覺紅了臉,笑道:“我有一個毛病,臉上喜歡長酒刺。雖
然不痛不癢,臉上左一粒紅點,右一粒紅點,不知道的倒是疑是什麼髒病。這一年
多,我是不斷的在臉上擦藥,好了許多。我為預防再發起見,所以還擦藥。”楊杏
園笑道:“這酒刺另有雅號的,叫太太疹,研究性學的少年,倒是有八九這樣。”
富家駿笑道:“疹子這個名詞,出在北方,南方人就沒有這句話。至於太太疹,尤
其是沒有來歷了。”楊杏園道:“這正是一個北京朋友告訴我的話,怎麼沒有?他
還解釋得明白,據說,娶了太太,這疹子就會好的。似乎這類毛病,為太太而起,
所以叫太太疹。太太來了,疹子就會好。又好象這種毛病專候著太太診似的。太太
疹太太診,一語雙關,這實在是個好名詞了。老二臉上,倒不多,偶然有一兩顆罷
了。這是還沒有到那種程度,並不是擦的香粉香膏有什麼力量。據我說,下藥要對
症。倒不必每次洗完了臉,下這一層苦工。”富家駿笑道:“楊先生做這種旁敲側
擊的文字,真是拿手,從今以後,我不擦這些東西就是了。”楊杏園笑道:“我是
笑話,你不要留了心。今天晚上,你還要出去拜客嗎?”正說到這裡,聽差進來說
道:“外面有女客來了,要會楊先生。”楊杏園心想,這倒好,我在笑人,馬上就
漏了。問道:“這時候,哪有女客來會我?誰呢?你見過這人嗎?”聽差道:“沒
見過。”楊杏園道:“多大年紀?”聽差道:“一個十八九歲的樣子,又一個,倒
有二十好幾。”楊杏園道:“怎麼?還是兩個嗎?她怎樣說要會我呢?既然是你不
認識的人,為什麼不和她要張片子?”聽差道:“她一進門,我就問她找誰?她說
找你們老爺。我說是找楊先生吧?她說是的。我和她要片子,她說不必,楊先生一
見面就知道的。”這話越問越不明白,楊杏園叫聽差請那客到客廳裡去。自己隨便
洗了一把臉,便出來相見。
剛進客廳門,兩個女子,早是迎面深深的一鞠躬。在電燈之下,仔細一看,果
然年歲和聽差所報告的差不多。二人都是穿著灰布褂,黑綢裙,而且各登著一雙半
截漏空的皮鞋。那年紀大的梳了頭,小的卻剪了發,不用說,這是正式的女學生裝
束。但是這兩個人,面生得很,並沒有在什麼地方會過。楊杏園心想,或者是為新
聞的事而來的,但是何以知道我住在這裡呢?便道:“二位女士請坐,可是我善忘,
在哪裡會過,竟想不起來了。”她兩個人聽說,就各遞一張名片,恭恭敬敬,送到
楊杏園手上。他看時,大的叫趙曰嫻,小的叫盧習靜。大家坐下,趙曰嫻先問道:
“閣下就是楊先生嗎?”楊杏園道:“是的。”盧習靜未說話,先在臉皮上泛出一
些淺紅,然後問道:“楊先生貴處是……”楊杏園道:“是安徽。”盧習靜抿嘴一
笑道:“這樣說,我們倒是同鄉了。”楊杏園道:“密斯盧也是安徽嗎?可是口音
完全是北京人了。”盧習靜道:“來京多年了,現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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