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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嫂子,我聽說伯父家那幾個,都幫著修孃的墳呢?”杏娘吐了口爪子皮,又抓一把放到嘴邊磕了起來:“我家那個,閒在家中也是無事,不如就幫著跑跑腿兒也好,總是親孃,要盡孝呢。”
秀娘一聽就知道關竅,這是來分肉湯喝了,王四郎給親孃修墳,王家塘裡都傳開了,如今他就是王家塘上的財神爺爺,哪個捱上了不沾點油腥,莫說是那些石灰木材黃沙這些個大件,便是孝布杉條毛竹蘆蓆這些小件,哪一個不貪墨些去。
莫說還有那打傘的挑幡的,還要搭三間罩棚出來好擺那泥金紙兒扎的車馬泥人,銀匠人都尋了三個,專打出銀碗銀碗來,王四郎只覺著親孃在身時不得盡孝,如今他發達了,譬如再給她辦一場體面的喪事,便是地下人瞧不見,他也安了心。
他曉得要做一回冤大頭,可也是頭一回在鄉里鄉親跟前這樣風光,那些個原說他浪蕩的,如今俱又換了一口唇舌,只道王四郎親孃這風水位埋得好,兒子竟發成這樣。
杏娘說完便罷,槿娘竟也接了口去:“我家那個跑腿是不成的,尋個有學問的寫兩篇祭文倒是成的,只給些個潤筆費也就是了。”
桂娘曉得自家姊妹是這個模樣,她手頭的銀錢又貼補給了梅姐兒,有心想出些也苦於袋裡無鈔,既無錢便出力:“我早早回去,開籠蒸饅頭還是成的,折錫箔元寶,串紙花孝幡,總歸要人來做,我做了也是盡了心了。”
另兩個彼此看看都不介面,梅姐兒咬咬唇兒:“嫂嫂,別個我不成,這個我倒能跟三姐姐一處。”一句說完後頭那一句倒訥訥出不了口:“靈堂裡頭總要用油……”
秀娘聽見這句真不知說她甚個好,又吃不準是萬家叫她來說,還是她自家打的主意,笑一笑道:“這些事我也插不上手,你哥哥主意大的很,樣樣都要自家看過,待我問明瞭,再一樁樁回你們。”
等夜裡跟王四郎說了,他皺皺眉頭,忽的又笑了一聲:“嫁出去的女兒,罷了,既是孃的喪事,很該叫她們也費費神的。”若不拿根蘿蔔吊著,哪一個肯出力氣。
他既應下了,秀娘也無話說,既是幾個姐妹都叫進來幫忙,王四郎也不叫肥水再流了外人田:“你哥哥呢,要用好些個木頭,總要上樑的,還有雕花的木頭門,他一個可做得過來?”
這卻是一注大銀子,比那些油錢沙土都更有賺頭,王四郎也曉得沈大郎是個實誠人,跟他說多少就是多少,花的木匠銀子,還要多出一個監工的價來,實是他賺了。
秀娘一聽心裡也歡喜,幫著哥哥應下,又急急打發了小廝往沈家傳話,王四郎看看貼了牆睡的閨女,拿手指頭撓她的臉:“小豬玀,便放她幾天假就是,進了學便罷了,難不成還真叫她學成女顏回?”
“別個是慈母嚴父,你倒好,叫我唱白臉兒,女兒家就不必知書識理了,往後她要說親,跟曹先生念過女學也是一樣說頭呢。”
父母為著子女自然要計長遠,王四郎一聽這話笑噴了出來,一巴掌虛打在蓉姐兒拱起來的身子上,蓉姐兒蠕動一下哼了一聲又睡著了,王四郎哈哈一笑:“她才多大點子人,竟想起說親來。”
秀娘“嘖”上一聲:“如今已經七歲,那李家夫人,已經給女兒備起嫁妝來,她家那個可比蓉姐兒還小一歲呢,挑合適的人家,還得保媒定帖,交襟割衫兒,光這一樣就要多少功夫,如今辦起來還寬鬆,再往後頭,那可就急了。”
說到交襟割衫,秀娘冷哼一句:“高家那個,原看不上咱們蓉姐兒,今兒巴巴的跟了我姐姐上門來,硬要請了蓉姐兒去高家玩,打的甚個主意,好大的臉。”說的便是高家二郎的媳婦,原來貧時一句笑話她便要緊在意,如今是恨不得那笑話做了真。
王四郎長腿一搭:“理她作甚,咱家的女兒要嫁,也要嫁那作官的小郎君,我原瞧著徐家小郎,他家裡門第又太高,攀扯不上呢。如今這家子搬回金陵,更沒甚個說頭了。”
秀娘倒沒在意徐家回了金陵,吳夫人走時還差了人來告知她一聲,王家還送了些儀程土產,她一門心思全在蓉姐兒身上,聽見金陵就想到了雕花床,點著指頭算起來:“一張金陵的拔步床,一套傢什,樟木香子總要十二抬罷……”秀娘還沒說完,王四郎就打斷了她:“怎的才十二臺,到時候四十二抬我也出得起,你莫要算別個,先把最要緊的算進去再說。”
秀娘皺了眉:“甚個要緊的?”
“揹她出門子的兄弟總要一個,給她撐腰的兄弟再一個,咱們還欠了女兒好幾個弟弟呢。”說著翻身壓上來,秀娘急得不行,女兒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