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也散漫,有人叫了好酒粉頭,問他借些銀子使使,他開了錢袋子任人拿,可誰要問起他是怎麼發的家,販的茶葉又賣到哪些個鋪子,怎麼進貨怎麼出貨,進是個什麼價兒出又是什麼價,他卻打了哈哈一句都不肯吐露。
王四郎聽他一句便知道這人早年也是苦過來的,二層有一半是他的貨,說起話來只要是販貨,就沒有他沒沾過的,王四郎有心跟他多交際,便使了一錢銀子跟人換了鋪位,睡在那客商的間隔,又曉得客商百無一愛,除了豬耳朵下酒是見天要吃。
下了船跟人打聽得城中哪家有滷得好的豬耳朵,肥爛爛的切了一碟子,拿油紙包著去叩他的門,那客商果然歡喜,拉了王四郎坐下,兩人喝酒吃菜,一回二回,那不願說的也就透露一二,總歸王四郎本錢小,分他些湯喝總捨得的。
船上要一個月的光景,兩人混得熟了,那客商見他只有兩筐茶大方的把這茶一同算在自己的貨裡,只等到了地頭叫王四郎跟他一併下船,把這兩筐按實價賣出去,王四郎初來乍道,跟了他走也不怕別人壓了價兒。
半個月都走的順暢,將要到灈州府這天起了大霧,船行在一處狹窄水路,卡著谷口慢慢駛出去,黃昏還沒駛到港口,摸了黑行船是大忌,月亮被雲霧遮了去,水色茫茫,星子都沒有,船老大緊皺了眉頭,最後還是決定不往前行,下了錨先靠著灘邊的石臺樹林泊上一夜,到天明再往港口去。
眾人行船的經驗豐富,曉得雨多了就有霧,渾不當一回事兒,王四郎卻是頭一回坐船,艙裡眾人都睡得打鼾,他卻瞪了眼睛睡不著覺,窗子外頭的樹梢來回晃動,前半夜沒出來的月亮後半夜間從雲層裡探了頭,照得室裡一片明亮。
六個人一間艙,他翻騰多了上鋪的人便咂嘴兒嘟囔,王四郎翻個身爬起來,輕聲道:“我往甲板上走走去。”也沒人理會他,他開門兒出去了還有人不耐煩的咒罵一聲。
王四郎只作沒聽著,放輕了手腳往欄杆邊坐下,尋了個角落,支了腿不出聲,出來這些時日他很有些想家了,伸手往兜裡去掏媳婦給他縫的汗巾子,摸了那個邊把嘆氣聲往肚子裡咽。
船艙裡悶得很,半個多月沒有能洗上澡,幾個大男人睡在一處又是腳臭又是汗酸,味兒別提多難聞,到了甲板上叫風一吹倒有些舒爽,此時才剛入春,夜裡春寒入骨,王四郎吃不住坐了一會兒便要進艙。
船板兒輕輕一晃,往樹林石臺邊傾斜過去,王四郎只聽得悶響一聲,對面甲板上似有重物被拋了上來。濼水鎮臨湖有船,年少時常聽村裡出去的人回來說些江中水匪的事,雖那掌櫃跟船上的商人都說這條線走了多回從沒出事,他卻是緊著一根筋不放鬆。
先是東西扔了上來,再就是有人細細索索攀了繩子往船舷上爬,王四郎躡著手腳過去探頭一望,貓爪兒在月光下泛著銀白的光,他原在巡軍鋪屋乾的就是這個,貓爪子便是用來攀樓上牆用的,上面的鐵勾子緊緊扣住欄杆,下面的人把繩子綁在腰間,上來一個再把繩子放下去拉另一個。
一排五個鐵貓爪子,少說也有十個人,一船上都是吃了滿肚兒酒睡得昏昏沉沉的客商,連水手們也陸續去睡了,王四郎先尋了梯子下樓,想把人都給推起來,點了火拿上傢伙事兒未必幹不過這些水匪。
☆、幸天佑劫後餘生
王四郎登了小梯兒下去,此時也顧不得貨了,一間間推門,一排屋子只推開來兩間,捂了嘴兒把人推醒,怎麼推都不醒,他只好扇人耳光,手都打得發木了,那人才迷迷登登把眼兒睜開,見王四郎做個殺雞抹脖子的樣子,還暈乎乎起不來。
到了四川客商那間,他倒是沒把門栓上,人還睡在裡頭,鼾聲震得床板都在抖,王四郎連推幾下不醒,聽見前頭已經鬧了起來,一巴掌上去狠狠扇了他一個大耳刮子。
“格老子的!”那客商翻身罵了一句,眼睛瞪得銅鈴大,王四郎趕緊捂了他的嘴,低聲告訴他有水匪上了船,客商一個打挺下了床,從床板下摸出把長刀來,掂了刀就要闖出去,王四郎一把拉住他:“總有十好幾人,這樣鬧法怎的還沒多少人醒?”
他好容易推醒了兩個,按說一艙六個人,兩間艙房十二個人不少了,卻只是乒乒乓乓摔桌砸椅子的聲兒,竟沒人衝出屋去。
那陳姓客商一拍腦門:“今兒咱們是在船上用的飯。”說是用飯,只一鍋麵疙瘩,加了肉菜進去燉,每人得著一碗,再加兩個饅頭,這樣一餐倒要收二十文錢。
王四郎舍不銀子,只吃了上個港口買的幹餅子就水,客商還有一包醬牛肉,他倒不是沒錢,只嫌那鍋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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