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1部分(第2/4 頁)
如今蓉姐兒不過一件細布衣裳,還沒繡上花,光是裁剪滾邊就用了七八日,算著日子要到了,她又急起來。這衣裳沒個花葉,送出去,可不成了褻衣,布料子又用的細,摸在手上又輕又軟還吸汗透氣兒,卻不是件裡衣又是個甚。
好人家的姑娘便是定了親,沒過門至多做身外裳做雙鞋子,哪裡能做裡衣,蓉姐兒一急就把那裁好的衣裳拎起來,想拿毛筆沾了墨在上頭畫一叢竹子,學那酸文人的模樣兒,給他來一件工筆白描山水的圓領衣袍。
“這個可時興的呢,我遠遠瞧見過的。”蓉姐兒連說帶比,手上毛筆還沒沾上墨汁就叫甘露奪了過去:“我的姐兒,這要是畫廢一件,可不又得熬,離著荷花節,卻沒幾日了。”
蓉姐兒這頭作難,徐禮那一頭也作難,他還是跟著師長出來遊學的,因著風聞江州風物好,也拐了水路過來一遭,不成想途經嘉興,卻耽擱住了。
九龍山,梅花洲,三日不夠,又聽得那海寧也是好山水,原只問了船家,誰知道正逢著觀潮時節,夫子山長遊興大發,一路講書一路往海寧去,要去看那天下四絕之一的錢塘潮。
算著日子已是吃緊,再不往濼水去且趕不上她生日了,別個便罷,親口應承了她,怎麼好失了信諾,想著她眼晴亮晶晶的模樣兒,舍卻一片錢塘潮,也得急趕著去看她。
眾人在煙雨樓中歇了,佔住樓臺等著看那盛況,錢塘書院的山長遣人送了帖子過來,這錢塘書院的山長,便是如今賀山長的同年,兩個在此相遇,自然要帶了學生出來,每到得一地,也去那些名院拜訪,或是論詩或是論文,再把那些個策論作一回,也有個比拼的意思在。
徐禮這下卻走不脫了,他日日在房裡唉聲嘆氣,覘筆捧硯兩個尋常都不敢上前觸他的黴頭,曉得自家少爺煩惱,捧硯見他連飯也少吃,便道:“不若少爺畫一幅觀潮圖送給王家姐兒,她定然高興的很。”
那荷花芙蓉的詩畫都攢了一書簍,這麼些個拿出來糊新房的牆都儘夠了,自家少爺不開竅,還要當書僮的指點,捧硯道:“我見好些人鋪了紙作畫的,這卻不比那花兒好的多?”
徐禮早就給她預備下了東西,生辰賀禮一向帶在身上,是他生母年輕時候戴的一支簪,拿玻璃燒的一朵芍藥花,一向放在匣子裡,壓在箱底,連他都不曾見著過。
這回開庫竟給他翻了出來,想是母親生前愛物,只因著花色純紅,有了年紀不便再戴,便一直都藏在匣底,捧在手裡細看,那芍藥花瓣瓣還都打著皺,供在桌前除開聞不著花香,便如真花無二。
徐禮一見著這個,便想起蓉姐兒簪著粉霞芍藥的模樣兒,心頭一甜,拿出來便想著當作生辰禮送給她,這份禮是徐禮翻遍了私庫尋出來的,這會兒卻覺得不夠厚了。
呂先兒溜到他房裡,見他還愁眉不展,拍了他的肩:“你這眉毛都要打成連環節了,來來來,告訴為兄的,何事愁成這樣?我瞧那錢塘書院的不如咱們,明兒便是對詩對賦,你難不成還怕這些個?”
徐禮差點一腳踹上去,叫呂先兒縮身一躲:“別個都去逛街串巷,吃碗水酒也好,偏你這麼氣悶,莫不是又在想那世叔家的女兒?你那沒過門的妻?”
後頭兩句帶著唱腔轉出來,呂先兒到如今還沒中秀才,成日裡書文戲理的,正經策論倒做不出來,只因著家中長輩當官,又是老么,哥哥已經中了舉出仕,他這個當弟弟的,樂得清閒自在,甩甩袖子道:“要我說,這麼早定親作甚,大丈夫何患無妻,你是沒瞧見過我娘,那個悍的。”
徐禮一聽見他說“悍”字,便想著她抽過來的三柳條,心裡甜滋滋的:“悍就悍些,罷了。”臉上的喜意遮都遮不住,呂先兒打了個抖往後退一步,搓著胳膊做個搭手望天的動作,跟戲臺上的猴兒一個模樣:“咦,這六月天,怎的風捲濃雲,哎呀呀,我這心……”
又成了民間小曲兒,徐禮吃他這份打趣,差點兒把桌上的硯臺扔過去,呂先兒捂了頭臉:“你是讀書人,不得粗魯無禮,哎喲。”
差一步就撞在捧硯身上,捧硯端了茶碟還要留他吃茶,呂先兒連連擺手:“得了得了,這茶再好我也喝不下,你家少爺跟個懷春小娘子似的,凍死我了。”
剛擦身過去,又倒退兩步,臉往後仰,問捧硯道:“你們少爺怎的一會兒愁一會笑的,發癔症啊?”說著搖頭晃腦,往前兩大步,前邊只奉承那山長的女兒賀家小姐,後邊個又只想著未婚妻,他卻不知往哪裡去疏散。
還是徐禮定了主意,他自家走不了,便叫覘筆買些土儀,帶上匣子去往
本章未完,點選下一頁繼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