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未抬眸,只是那墨筆微微停頓了片刻,秦宓言:“如何?”嗓音沉冷,無痕。
高陽王回都不過一日,新帝問的,自然是邊關戰況。
“嶺北邊境三十里外,南詔駐兵六十萬,未探得主將,大燕常鈺王已出兵鎮守,交鋒數回,並無大戰。另西啟起兵五十萬,已過天成郡,最遲不過三日入境嶺北,西啟內亂正起,蕭太子登基在即,揮軍南下的領帥為西啟第一將軍蕭敬。”
字字,裂帛斷玉,錚錚有聲,這戎馬沙場的將軍,眸光冷冽犀利,一身冷肅的氣度,著一身深黑的衣袍,哪裡得見半分女子作態,唯有那容顏,便是沙場風吹日曬,也少不得柔美。
馳騁沙場多栽,百里西楚所言,句句珠璣。
“三十萬羽翎軍揮軍南下,你有幾成勝算。”秦宓抬眸,眼瞼下暗影掀去,幽深如井。
百里西楚片刻沉思,才正色道:“五成。”微微停頓,她句句都果敢篤定,“熟知北嶺地勢勝算三成,西啟大軍南下應戰,水土難適再增兩成。然,南詔西啟兩軍夾攻,勝算五成。”
若主戰,當下以少勝多,只有五分勝算。
“五成。”輕語了一句,秦宓斂下眸子,若有所思著。
百里西楚仍半跪於地,抬首,重重言語:“陛下,以少戰多,攻不勝守。”她字字沉沉,馳騁疆場數十載,她絕沒有妄言。更何況,天下皆知,此戰,緣起大燕的那個女子,為此一人,拿整個天下博弈,可值得?
他是君,她是臣,有些話,何以開口?
秦宓好似未聞,言:“晉五隨軍,揮軍南下。”看著畫中容顏,秦宓眸中,再無任何倒影。
除了那女子,這帝君眼裡,可有他物?可有天下?
揮軍南下……以少戰多,不守反攻,他卻說得如此輕而易舉不假思索,便是天下第一軍事晉五隨軍,也不過增一分勝算,這天下戰,太險,太不計代價了。
百里西楚沉吟久久,聲沉似鐵:“兩國雖犯,卻終究有所保留,並無大亂,若揮軍南下,勝算不大。陛下三思,嶺北地勢易守難攻,若揮軍南下入駐南詔巫蠱之城,於我軍大不利。而且九月將至,最多不過三個月,北嶺定降大雪,南詔西啟皆是溫潤時節,大軍定難以耐寒,屆時出兵進攻,天時地利更佔勝算,先以迂迴戰術,守得先機,再一舉進攻。”微頓,又道,“這天下之戰雖不可避免,卻尚未迫在眉睫。戰易,天時地利人和,三個月,陛下,只要再等三個月,臣定揮軍南下無往不勝。”她眼潭深邃,幽光明明滅滅。
天下之爭,步步驚心,勝負也不過一朝籌謀,三個月,並不久,何況,國戰,錯一步,失一次良機,萬劫不復……
“三個月……”秦宓輕喃著。
這烽火硝煙,皆在他一念之間。
秦宓摩挲著畫紙,輕柔,一寸一寸地撫過,竟似留戀,他緩緩道:“朕等不了。”
便是那女子畫像,竟也這般留戀,只是天下,怎無一分執念?他這樣不顧一切。
百里西楚急喊:“陛下——”
“你要忤逆朕。”冷冷的眸,微微抬起,秦宓言語間,毫無起起落,似那凍結了的冰面。
百里西楚如鯁在喉,艱澀開口:“臣不敢。”
“明日出兵。”
語氣,不由分說,這天下烽火,秦宓勢必要燃起來,為人臣子,她還能說什麼,重重垂首,百里西楚尊令:“是。”
“退下。”
兩個字,再無多言,她與他即是君臣,相識十三年,已三年未見。腳步很沉,百里西楚不過走了幾步,竟抬不動般,停下,並未回頭:“是因為她嗎?”
看不見秦宓的神色,只是他沒有言語。
聲音極小,百里西楚又問:“陛下等不了,是因為大燕皇后嗎?”可是如天下之言那般,為了一個女子,失魂失魄。
“嗯。”秦宓應了一個字,話語冷若冰霜,“高陽,你比以前多話了,爺不喜歡多話的人,僅此一次。”
高陽……那是新帝登基,他給她賜的封號,她是他的臣子,唇緊抿著:“臣,遵旨。”轉身,步履沉甸。
殿外,豔陽刺眼,北滄快九月的天,還未轉冷。
“程大,和我說說那個女子。”百里西楚看著殿中,只見人影映在地上。
程大隻說:“王爺,對她你最好不要知道太多。”頓了頓,鄭重其事,“知道她是爺的女人就夠了。”
“秦宓的女人啊……”百里西楚抬眼,笑了笑,“我當然知道,天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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