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愛慕他的女孩兒很多,愛慕他的男的(不一定是男孩兒了)也不少。“你是不是同性戀啊?”因為他長得俊美,有時還露出女孩兒嫵媚的一面。所以,同學之間如果互相熟了,會有人直言不諱地這樣問。他的回答是:“是又怎麼樣,不是又怎麼樣?”別人聽了,會認為是預設了。
在大城小市的高中,老師們還在為捉拿少男少女若有若無的戀情而熱烈工作。殊不知,戀愛這樁小事,在少男少女們那兒本就不算大事,也早就不算什麼大事。少男少女們對性話題早就不避諱,對同性戀也見怪不怪。平日裡同性之間玩親親的大有人在。一時沒有愛情的少女,填補的方式是看耽美小說,做腐女,意淫同性戀——得是有虐、有吻、有睡的。如果沒有,那自己寫唄。少女中的腐女群體之壯大、之理直氣壯,還是叫人挺開眼界的。他並不排斥跟男的交往,男性朋友裡有直男,也有彎的。有時跟男性朋友一塊兒走,會有腐女掩口讚歎:“好唯美哦。”
也有女生經過他的時候,悄聲說:“變態。”被他掄翻在地上。為了不被人認為是同性戀,他會故意飆粗口,表露出很男人的一面。當然,gay也不是都“女”。好多比男的還“男”。“我如果做gay,他媽的誓死不當0。”他經常被一些同性戀作為0來試探,覺得挺屈辱的。
他之所以不否認也不承認自己是gay,一方面是沒必要跟誰坦白;另一方面,他確實長了一張男性女性都喜歡的臉。他說:“我去北京之前,還想著靠臉;現在不這樣想了,得靠本事。”但是,他知道,靠本事也不完全行,得靠背景、潛規則、機會。靠來靠去,容顏就老了。他才十八歲,還有四年個人奮鬥的時限。二十二歲,就被他視為“老”的門檻。
他最近找朗誦材料,不知怎麼就找到了這首詩,很喜歡讀它:“不幸,我植根在峽谷,長啊長啊,卻也高不過風頭的小草……我死了,那時我正青春年少。我死了!年輕的軀幹在地底痙攣,我死了!不死的精靈卻還在拼命呼號:‘我要出去!我要出去!我要出去啊……’我的理想不是蹲黑牢!”這首詩創作於“文革”後期。
他像是威廉薩克雷筆下的人物。威廉的一個重要主題就是“通往中產階級之路的少男少女們”。女人的代表是小說《名利場》,男人的代表是《巴里·林登》(又名《亂世男女》)。大導演庫布里克拍過後者的同名電影。
巴里·林登從愛爾蘭的純真少年,偶然機會變成了士兵,又設法和上流社會的夫人結婚,用手段得到了爵位,電影后半段的命運卻急轉直衰,最後與人決鬥,卻再無奮鬥的理由和志氣,草草瘸了一條腿,迴歸沉寂。
電影最後打出字幕:“最終,上述的人物,活在喬治三世受到誹謗,無論好壞、美醜、貧富,現在都已經不重要了。”
這頗有些唾面自乾、不完亦完的意思。越是階級板結的社會,就越容易孕育亂世。亂世自有一套合情不合理,畸形卻被預設的成功途徑,走的人多了,也就成了路。“機會是留給有準備的人”——無數成功人物聲稱這是自己的成功秘訣,這話正著聽是勵志,反著聽卻是再邪魅不過的暗示,少男少女順著這指示牌踏入荊棘小徑。
“巴里·林登”的故事,剪不斷,講不完,說圓滿了,便是誅心。亂世中湧出的兒女,就莫問出處罷。
☆那些參選人大代表的大學生
小金的名字很特別,搜遍整個中文網路,沒有同名同姓的人,因此他的父母養成了一個習慣,每隔兩三天就會在網上搜尋他的名字。父母的心態是出於擔驚受怕,生怕他又搗鼓出什麼讓人不放心的東西來。
小金要參選人大代表的事,就是父母搜尋的時候發現的。他們發現了他在網上發的一篇競選宣言。
他把競選宣言發表在人人網上,還在讀大學的他,文章成熟而不失慷慨:
“在今天這個社會戾氣已經高度發酵,‘改革已死’的絕望情緒已經開始在許多人心中蔓延的時候,我們為什麼還要參選人大代表?
因為我們別無選擇,因為我們責無旁貸。
有人說,你們參選人大代表能改變什麼?我說,我們改變的是人心。
今天,我們並不求當選,我們求的是表達,我們不求能成為劇院裡的主角,但是至少要做一個成功的小丑。
……
是的,我相信我們會遇到困難和阻礙,但是我相信我們也一定會收穫更多的鮮花和掌聲。我們沒有理由悲觀,也沒有資格悲觀,我們只能義無反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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