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部分(第3/4 頁)
左胸口,我覺得每次去MIU感覺很好,因為那是一個沒有癌症的地方。卡門也誠懇地告訴我,她真的受不了了,在下一次化療之前的好幾天她一想到針頭就發怵。
本來是禁忌的話題,現在都可以拿出來談了,像癌細胞擴散、切除胸部及死亡等等,突然我的腦子裡閃過曾經在西門頓博士書裡看到的一句話:悲觀的想法並不能幫助病情好轉。在他寫的“精神力量可以影響病情”,“健康掌握在自己手上”及“科學研究”的章節裡,再次證明要戰勝癌症必須有開朗的心情。
但有時生活很簡單:如果一切情況都對我們不利,而西門頓可以輕鬆地、以美國式的冷漠忘記所有數字,忘記存活率,那麼西門頓就是我們的朋友。所以,過去的幾個星期以來,我們一直在告訴每一個願意傾聽的人,西門頓用積極思維、冥想訓練和形象化的方法來對抗癌症是經過科學證明的(不過,老實說,我沒有告訴任何人關於吉爾達讓我們畫畫的事)。如果問誰是積極思維的冠軍,那個人就是卡門。
我們這樣是對的,每個人都這麼說。
如果有人能夠堅強面對,那個人就是卡門。
我們告訴每一個人精神比身體更有力量。我在說什麼——比身體更有力量!我們要做到!我們會勇敢面對未來的日子,所有愛我們的人也一定會支援我們。哈利路亞,西門頓!
金髮碧眼,彷彿從童話故事中走出來
Bloem;from Even aan mijn moeder vragen(Vooral jong blijven;1980)
20
現在卡門的頭髮開始大把地掉。早晨她醒來的時候,整個枕頭上全是頭髮。而從昨天開始,她可以一下從頭上拽下一把頭髮來,卻不會有痛的感覺。
“注意。”傍晚我回家時,她舉著食指,表情嚴肅地說,“今天一整天我都在練習——”
她走過來,站在我面前,表情空洞,面有懼色,瞪大眼睛看著我,咬緊嘴唇,裝作不尖叫出來,然後雙手從頭上各扯下一把頭髮來。她憨豆劇目的一個新節目。
“好吧,不是嗎?”她說著,縱聲大笑。
晚上她低著頭站在浴室鏡子前,一邊照一邊說:
“現在真的很稀了,不是嗎?”
“嗯,但是還剩下很多啊。”
“不,不會很久了。看看這個。”她說,然後從頭頂扯下一綹頭髮。我看見有一塊一厘米的地方沒有一根頭髮。
“是,你把頭髮分梳時,才看得到,還可以——”
她幾乎沒有在聽。
“我覺得我堅持不下去了。我很害怕,將來我回去工作,或者在酒吧,別人會看到。”
她很憤怒,一邊又流著淚。憨豆先生已經離開我們家了。
“你想怎麼樣?”我問。
幾個星期以來我一直害怕的時刻即將到來了。
“我們乾脆剃了吧?”她遲疑地說道。
“你想讓我這麼做嗎?”我說,看著鏡子中的她。
忍住。我真這麼想嗎?
“能不能——你想這麼做嗎?”她緊張,幾乎是尷尬地問。
我不知道自己是怎麼做到的,但我微笑著點頭了。
“當然,為你我會這麼做。”
她又看看鏡中的自己,過了一會兒,她說,“那就這樣。”
“好。”我說,然後從鏡子旁邊的櫥櫃裡拿出電動剃鬚刀。
“你想怎麼做?”她不確定地問。
“先用剃鬚刀,然後用剪刀?”
“是的,我想這是最好的辦法,不是嗎?這樣會很光滑,我不想戴上假髮後頭皮發癢。”
我拿起一塊白色手絹,鋪在她肩上,她還在看鏡中的自己。我則像一名專業的理髮師看了看她。究竟應該從哪裡開始,誰能告訴我?不管怎樣,從後面開始吧,這樣,在我拿剃鬚刀剃的時候,她就不會直接看到第一塊裸露的頭皮了。是的,從後面開始。
“開始啦,親愛的。”
我深深吸了口氣,開啟電動刀,剃掉了約四厘米寬的一塊,從她的頸背開始剃的。同時,我吻了她的臉頰。她在鏡子中看到長髮掉在手帕上,拿手掩著嘴,哭了。我哽咽,但手沒有停下來,每推一刀就親吻她一次。我們什麼也沒說。
十分鐘以後,卡門禿了。
你可以把自己藏起來,舔傷口
將夏天浪費在徒勞的祈禱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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