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2部分(第2/4 頁)
以我現在終於完全明白了。我沒有辦法告訴你,我現在對我那種橫蠻無理的行徑感到何等懊喪。上天已經容許我熱愛你,並讓我知道你對我十分喜愛,而我不但沒有雙膝跪下感謝上帝所賜給我的一切,我卻堅持要佔有天上的月亮。我一直堅持要讓那月亮完全歸我自己所有。因為我根本不可能得到它,其他的一切也必然就會全都離開我了。
我不知道你能不能原諒我。想到我們最後一次在一起時我的表現,我簡直馬上就要羞死了。我不知道,我能不能有膽量再一次見到你的臉,實在說,對我來說最好是馬上死去,從此完全掩蓋住我的那些瘋狂的行徑。可是我發現我已經有孩子了,所以我沒有辦法那麼做。
這是你的孩子,為了這個原因我必須尊重它,為了它的幸福獻出我的整個身體,決不能再想到死的問題。而且那又實際是一種十分狂妄自大的胡想。因此,因為你曾經愛過我,也因為這個孩子是你的孩子,我請求你容許我回到你身邊。只要你打給我一個字的電報,我就會盡一切可能儘快地來到你身邊。我發誓,我將永遠作為你的順從的妻子,並甘心在一切方面為你服役。因為我現在只恨我自己和我自己的狂妄的愚蠢。我愛你———我愛你的一切。你徹裡徹外是那樣樸實和通情達理。而我卻是那樣的虛假。只要我能夠再一次和你在一起,我將十分安心在你的庇護之下度過我的一生,從此決不會再有任何更多的要求———
她十分慎重地寫下的這封信,彷彿無一字一句不是出自她的最深刻和誠摯的感情。現在她完全感覺到了這一點,現在她已經完全體會到自己的處境了。這才是她的真正的自我,永遠是。有了這一份檔案,她已經可以在最後審判日和上帝見面了。
因為,除了順從,一個女人還能有什麼辦法呢?她的肉體不是為了生兒育女,她的精力不是為了伺候她的兒女和她的丈夫,進一步延續人類的生命,還能為了什麼呢?說到底,她是一個女人。
她把那封信寄到他的俱樂部,請他們轉寄到加爾各答。在他到達印度不久之後———在他到達那裡三個星期之內———他就可以收到這封信了。再有一個月,將可以收到他的回信,那時她就可以去了。
她對這一切已毫不懷疑。她現在只想著準備下一些衣服,然後安靜、平穩地過日子,直到她前去和他一起生活,她自己的歷史也就從此永遠告一結束。那寧靜有很長一段時間都像是一種不自然的表面的平靜。但是她已經感覺到,一種不安情緒,一種混亂的思緒正出現在她的心頭,她儘量想逃避開。她希望她能夠很快得到斯克裡本斯基對她的信的回信,這樣她要走的路便已經完全決定下來,那她也就可以按照命運的安排安分地生活下去了。只是現在的這種無法行動的等待狀態,使得她十分擔心自己的心情會不會再出現任何反覆。
也真奇怪,過去他不給她寫信,她是絲毫也不在意的。現在她已經給他寫了一封信,這就很夠了。她一定會得到他的回信的,一切都不會有什麼問題。
十月上旬的一天下午,她感到自己的心情已經瀕於瘋狂狀態,感到再呆在屋裡會把她悶死,於是她冒著雨溜出去,準備到遠處去走走。到處是溼淋淋的,也沒有行人。本來就很髒的房子在雨裡露出一派刺眼的紅色。在一片閃著光的紫黑色的石瓦下邊,一排迎著光的牆壁更是紅得發亮。厄休拉朝著威利格林那邊走著。她抬起頭來,走得很快,在一片混亂的雨絲中向前望去。她看到橫過淺谷的一道道光線,看到那礦坑和它的煙霧在一種微弱的光亮中閃現出來。接著,那雨水組成的帷幕合上了。她很高興,這雨給她帶來了安靜,不受干擾的寧靜。
朝著樹林那邊走去,她透過低處的煙霧看到威利河水閃出的淡淡的光亮。她在一片開闊的田野上走著,那裡的山楂樹像人的頭髮一樣在風中飄動,許多圓形的灌木透過雨水看去彷彿都是些鬼影。一切是如此的美妙、自由和混亂。
然而,她卻匆匆地趕到樹下去躲雨。在那裡,巨大的發出吼聲的樹幹上下扇動著,包圍著她,樹幹丈量著那巨大的聲波,無數高大的樹幹被雨水衝出一條條黑色的花紋,像擎天柱一樣支撐在上面吼叫著的樹蓋和腳下向外滾動的聲波之間。她在那些樹幹之間走著,感到對它們十分害怕。它們也許會在她走過它們的沉默的隊伍的時候,把她關鎖起來。
她輕快地向前走著,心裡總想著沒有任何人會注意到她。她感到自己像一隻小鳥一樣,現在已經從許多武士聚會的一個大廳的視窗飛出來了。她現在在他們的嚴肅的隊伍中匆匆走過,想著他們是不會注意到她的。直到後來,
本章未完,點選下一頁繼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