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有一個完全信賴他的堅強意志。她使勁貼在他身上。
他跳了,他們一塊兒往下落去,當他們進入水中的時候,水的強大的衝力打在這孩子的小小的身體上,一時間幾乎讓她失去了知覺。可是她仍然抓得很牢。當他們又回到水面,一同游到岸邊,在草地上並排坐下的時候,他大笑了,並說剛才這跳水十分有趣。那孩子卻圓睜著烏黑的眼睛,陰森地、糊里糊塗地看著他,剛才的驚恐還使她有些暈頭轉向,但她卻毫不外露,讓人難以捉摸,這樣他更大笑得前仰後合了。
過了不一會兒,她又緊緊地趴在他的背上,兩人一起在深水裡游泳了。自從她生下來以後,她對他光著的身子,對她媽媽光著的身子,都早已習慣了。他們常會兩人緊緊地摟在一起,以此作為他們所受到的那種奇怪的打擊的補償。可是幾天之後,他又可能帶著她從橋上不顧一切地,甚至是惡作劇地跳下去。直到最後,有一次,在他往下跳的時候,她從他的頭上滑出去,差點兒扭斷他的脖頸。他們就那樣亂七八糟地在水裡瞎軲轆,掙扎了好一陣才總算沒有淹死。他把她救起來,讓她坐在河岸上,渾身不停地發抖。但他的眼睛裡充滿了死亡的陰森可怖的情景,彷彿死神已經把他們兩個的生命分開,不讓他們再聚在一起了。
但他們並沒有真離開,他們之間有一種離奇的帶有嘲弄意味的親密關係。到了趕集的日子,她總要去坐一坐那裡的搖船。他帶著她站在搖船上,手抓著鐵鏈開始往上蕩,不顧一切危險地越蕩越高,那孩子只得使勁抓住自己的椅子。
“你還要再高一點嗎?”他對她說,她光用她的嘴大笑著,兩隻眼睛卻已經睜得圓圓的了。他們衝破空氣,來回地搖擺著。
“要,”她說,感到自己似乎已經變成氣體,已經離開世界上的一切,整個融化了。那船搖得更高一些,然後像一塊石頭似的落下來,結果又向另一邊令人暈眩地蕩去。
“還要高嗎?”他轉過頭來看著她大叫著說,他的臉在她看來是那麼惡毒而又美麗。
她臉色發白地大笑著。
他讓那搖船在空中劃下一個很大的半圓,直到它蕩成水平的時候那鐵索仍在抖動和搖晃。那孩子緊抓著椅子,臉色蒼白,眼睛死盯著他。下邊觀看的人群中發出了呼喊。搖船盪到最高處出現的抖動幾乎把他們倆都給摔了出來。他能做的現在都做了———他現在引起了別人的非議。他坐下來,讓那搖船自己慢慢停住。
當他走下搖船的時候,人群中有些人對他大叫著“胡鬧”,他卻在大笑。那孩子使勁抓住他的手,面色蒼白,一言不發。過了一會兒,她開始強烈地嘔吐起來,他給她弄來一些檸檬水,她勉強喝了一點。
“不要告訴你媽媽,說你吐了。”他說。這要求完全沒有必要。這孩子一回到家裡,馬上就爬到客廳裡的沙發下面,像一個生病的小動物似的,過了很久才又爬出來。
可是安娜終於知道了這件事,她對他非常生氣,認為他實在豈有此理。他的金棕色的眼睛閃著亮,臉上掛著一種奇怪的殘酷的微笑。那孩子也注視著他,此刻在她的生命中她第一次忽然有了一種讓人寒心的幻滅的感覺。她向她媽媽走去。她對他的熱情已經死去,這件事只使她感到噁心。
過了一些時候,她忘掉了這些事,又開始非常愛他。可是一直就比較冷淡了。到這時候,他自己已經二十八歲,具有一種奇怪的強烈的生命力,而且也變得十分淫蕩。他現在對安娜已經具有某種魔力,對任何他所接近的人也都一樣。
在經過一段較長時間的敵對情緒之後,安娜又和他和好了。她現在已經有四個孩子,全都是女孩,前後總共七年,她可說是把自己的精力全用於盡賢妻良母之責了。其中有好幾年,他可說是和她一起湊合著過日子,倒也從來沒有真正侵犯過她。接著慢慢地,彷彿有另一個自我在他身上形成了。他變得很沉靜,很冷淡。可是她能夠感覺出,每次當他和她親近的時候,他總是和她越貼越近,彷彿他的胸膛和他的身體對她變成了一種威脅。慢慢地,他對任何事開始完全不負責任。他喜歡幹什麼就幹什麼,別的他什麼都不管了。
他開始常常離開家。每逢星期天,他總是一個人跑到諾丁漢去,到那裡看足球賽,聽音樂,而且他平常日子也整天注意這些事,並作好出門準備。他從來不喜歡喝酒。但他依靠他那雙冷酷的金棕色眼睛那銳利的黑色瞳孔,隨時注意著所有的人,觀察著在他身邊發生的所有的事,他等待著自己的時機。
有一天晚上,在皇家音樂廳他正好和兩個姑娘坐在一起,他很快就注意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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