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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瞧!———只不過他讓她生氣了!這模樣真是太可愛了!他是不是把她雕得有點太難看了?”她高興地大笑著。“他準是恨她吧?他一定是一個很好的男人!你瞧瞧她———這是不是雕刻得太美了!和剛才那個調皮的女人一樣,把她刻成這個樣子,他自己一定十分高興。他準是對她進行報復了,是不是?”
“這是一個男人的臉,根本不是女人———一個修士的臉———鬍子颳得很乾淨。”他說。
她不禁撲哧一聲大笑起來。
“你不願看到他把他妻子的形象放在你的教堂裡,是不是?”她譏諷地說,發出一陣褻瀆神靈的笑聲,她帶著惡意的勝利的感情大笑著。
她已經脫出了這大教堂對她的約束,她已經徹底毀滅了他所具有的熱情。她非常高興。他感到十分氣惱。不管他如何努力也沒有辦法再讓自己感到這大教堂無比神妙了。他的幻想已經破滅,他原來以為包含著上天和大地的那個絕對的東西,現在,如同對她一樣,對他也變成了一堆亂七八糟的死東西———完全是死東西。
他感到一種滿口嚼著泥土的味道,他心裡感到憤怒已極。他痛恨她毀滅了他的一個具有重要意義的幻境。不要多久,他就會變得孑然一身,沒有任何立足的地方,沒有任何信念可以作為他的依靠了。
可是在他心中的某一個地方,那些似乎具有特殊智慧的羞怯的小臉在他心中所引起的反響,卻比剛才他的這個大教堂所引起的完美的激情更為深刻了。
但不管怎樣,此刻他的靈魂中仍有一種悽悽慘慘無家可歸的感覺。他不能設想安娜會把他從愛的現實中驅逐出去。他需要他的教堂;他需要滿足他那盲目的熱情,可是現在他已經做不到了。他受到了某種干擾。
他們一同回家,他們都發生了變化。對於他所需要的東西,她現在也有了某些新的尊敬,而他卻感到他的那些教堂將永遠不可能再對他具有原來那種重大意義了。過去,他一直把它們看成是絕對的,可是現在,他看到它們蹲在天空之下,雖然其中仍包容著一個現實的陰暗、神秘的世界,但它們已只不過是一個世界中的世界,一種附帶的東西,而不像過去,它們對他簡直是一片混亂中的惟一世界:是一片毫無意義的紛亂中的一個現實,一種絕對概念和秩序。
過去他曾經感到,只要他能走過那巨大的門洞,從高處的一片陰暗中,朝那遠處聖壇的最後的神祇望著,那時,懸浮在四周的窗戶都將像鑲滿珠寶的屏風一樣,散發出自己的光輝,到那時,他就算功德圓滿了。在這裡,他一直嚮往著的滿足將已臨近,圍繞著這裡這巨大的不可知領域的門廊,一切現實都將聚集過來,那裡,祭壇就是一扇神秘的大門,一切都必須透過它才能走向永恆。
可是現在,他多少有些悲傷和失望地看到,那個門洞並不是什麼門洞,它太狹窄,而且是虛假的。在這大教堂外面,許許多多飛翔著的精靈,永遠也沒有辦法穿透那珠光寶影的陰暗。他已經失去了他的絕對精神。
他傾聽著花園裡畫眉的鳴叫,並從中聽到了一種在那些大教堂里根本不存在的音調:它表現了某種自由、無憂無慮和歡樂的情調。在他去上班的路上,他橫過一片長滿蒲公英的田野,他全身沉浸在其中的那黃色的光輝既是那麼富麗堂皇,又是那麼清新,他真高興他現在已經遠離那陰森的教堂了。
在教堂外面到處是生命。那生命已經多到非教堂所能包容的地步。他想到上帝,想到那天在他頭頂上的那藍色的蒼穹。它可真是偉大而自由。他想到了希臘人的祭壇的廢墟,它似乎是一座廟宇,可是直到它倒塌,並和天空、綠草、風混在一起的時候,它從來都不能說是一座真正的廟宇。
但是他仍然熱愛教堂。作為一種象徵,他熱愛它。他為了它試圖代表的東西而注意它,不是為了它所真正代表的東西。他仍然熱愛它,他的花園牆那邊的小教堂仍然吸引著他,他給它以充滿熱情的關懷。可是他去看它只是為了管理它,儲存它。對他來說這是一件古老神聖的東西。他隨時關心那裡的每一塊石頭和木頭結構,他經常去幫著修好那裡的風琴,修補一些破損的木刻,並幫著修好教堂的傢俱。後來,他變成了唱詩班的領唱。
他的生活改變了它的重心,變得更為表面化了。他始終沒有能夠變得真正能說會道,能夠充分表達自己的意志,他只能按照舊的形式繼續生存下去。可是從精神上說,他可說是尚未被創造。
安娜現在全神貫注在她的那個孩子身上,她讓她丈夫願意怎麼幹就怎麼幹去。她現在十分願意儘量推遲向不可知的現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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