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白雪公主回頭默默看了他一眼,走了。
白雪公主,你確實是從小死了親媽後媽養的,在家受慣了氣;可是周老師又不是你的七個小矮人,也不是你的白馬王子,你老纏著他幹什麼?聽說白雪公主還偷偷去給周漢臣洗衣服,連褲衩都偷出來洗了。這也太不像話了。這給周漢臣老師造成什麼壞影響。
晚上熄燈前,又看見周老師催促大家熄燈睡覺。
他又別有深意地看了我一眼,知道我在體諒他。我很高興,就跑回來寫日記。我明天一定要找機會和他個別談談。
讀者一定發現,以上幾篇日記對前面幾個人物的某些陳述做了印證,但是白雪公主為周漢臣洗褲衩的說法又增添了事情的複雜性。這些郝芳的日記是被作家何方修改過的,何方是淨化了幾十年前的日記呢,還是發揮了幾十年前的日記呢?
郝芳二十多年前對調查組的陳述就給調查組搞清真相添了亂,現在作家何方拿出的日記會不會繼續添亂呢?
作者很謹慎地問:二十多年前,周漢臣案件調查組找你調查,你還記得當時的陳述嗎?
昨日的郝芳今天的何方回答道:我那時精神有點不正常,說了些什麼也不記得了。我對那段精神失常的事最不願回憶。我知道你看到調查記錄了,白紙黑字我也沒法收回。你願意怎麼寫就怎麼寫吧,用不著照顧我。
作者問:你現在對周漢臣是什麼看法呢?
昨日的郝芳今天的何方回答:是我永生的夢。是我的山。
作者理解了一會兒,又問:把周漢臣說成流氓分子,你當時是什麼觀點?
昨日的郝芳今天的何方回答:你不是有調查組的全部記錄嗎,現在又有我的日記,就不用我說了。我當時對調查組講,要了解真相,就要多調查一些人。特別要找到當時荊山島工讀學校的一個實習老師,他叫江生。他其實是我們學生和周漢臣之間的橋樑。一方面,他是周漢臣的助手;另一方面,他年輕剛畢業,和我們學生混成一片。在周漢臣被迫害致死的事件中,他的作用其實比我們任何一個學生都大。
卷一 周漢臣如何成了反革命流氓 江生說,他對不起周漢臣
中國六十年代動亂那一年,江生剛剛被分配到荊山島工讀學校實習。
動亂一開始,學校的幾個領導都被大陸來的人揪跑了。他這個無名小輩就成了拿著學校倉庫鑰匙東張西望的小保管。周漢臣來了,他便跟著周漢臣跑前跑後,成了周漢臣的助手。要說這個助手有時和勤務官差不多,經常見他在周漢臣身邊團團轉。學生們當然也都叫他江老師,但是周漢臣太高大了,學生們都圍著這棵大樹活動。對江生的尊重是對周漢臣尊重的延伸。
調查組根據調查得知,開始鬧事的那天,男女學生串連了一晚上。周漢臣那天不太舒服,沒有起來巡夜。學生們就把巡夜的江生拉進了他們的大串連中。根據不同人的描述,江生那天晚上一開始異常驚愕,後來也試圖勸說同學們併為周漢臣做解釋。但是他結結巴巴沒說幾句話,臉就漲得通紅。學生們逼他表態,是當週漢臣的保皇派,還是和學生們一起當造反派?那個席捲的浪潮似乎不由得江生再做什麼辯護。他木呆呆地看著學生一屋子一屋子的鬧嚷嚷地跑來跑去。群獸著了火一樣騷亂起來,他這隻大不了多少也並非領袖的野獸只能站在那裡東張西望。
據有些同學說,天亮貼打倒反革命流氓分子周漢臣大標語大字報時,江生愣愣地站在那裡觀看。據有些同學說,他緘默不言地開啟庫房,幫助同學們搬紙倒墨汁調漿糊。
十年後,當調查組掌握了有關江生的不少情況後,找到他。
江生明顯的侷促不安。這是一個戴著高度近視眼鏡的矮小書生,一張半白半黃的方臉一說話就漾出血紅,目光在眼鏡片後面閃閃爍爍。給調查人倒水時,手直髮抖,茶水灑了一桌。這一切尤讓調查人起疑。他們坐定後,直截了當提出問題:作為一個老師,當時為什麼不勸阻學生們冷靜調查事實後再行動?為什麼和學生們一起貼大字報大標語?後來又為什麼和學生們一起舉起石頭砸周漢臣?
江生那時已然是師範學院老師,慌張得說不整齊話。
他說他那時的確沒有站穩立場,當了學生運動的尾巴。他說他對不起周漢臣。但是他反覆說明,在那幾個月中他都是身不由己。他說,拿起石頭去砸周漢臣,就和砸自己的父母一樣痛苦至極。
為了說明周漢臣在他心目中曾有的地位,他結結巴巴語無倫次地講了一大片。
江生說他從小因為身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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