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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封匿名信是否給了戴良才趙大鷹良心的啟發,影響了他們的調查陳述,我們不知。除他二人,還有誰收到類似的匿名信,我們也不
十年後,調查組聽說姜囡囡那兒可能有周漢臣的日記和重要遺物,決心找到她。
戴良才和趙大鷹知道後,都十分緊張。
知。
我們知道的是,白雪公主後來一直沒有找到。
反革命流氓如何久打不倒 肖莎莎看見周漢臣發抖
一個老師看女學生的一支鋼筆,很可能是鋼筆而不是手指觸著了女學生的乳房,就被當做反革命流氓分子打倒,這令人不可思議。作者只有回憶一下親歷過的中國二十世紀六十年代那場大革命,才能明白。
只不過在那場大革命中,對反革命流氓分子的群起攻之是風捲殘雲似的。一旦被揪出來,大字報、大標語、批鬥大會、戴高帽子、剃陰陽頭、遊街、抽皮帶一哄而上,這些物件頃刻就被打倒鬥臭。有的一天之內就被活活打死。沒死的批鬥幾天,便被撂在一邊。革命要向更重要的目標挺進,這些流氓分子也便加入牛鬼蛇神隊伍,終日清廁所掃樓道,逐漸成為不惹人注意的灰狗。
唯有周漢臣的遭遇有些特別。
一開始,他沒有被一哄而上徹底打翻在地,似乎以一種複雜的形式與學生的革命組織分庭抗禮了很長時間。隨後,在熬了很長一段日子後,他又沒有變得不惹人注意,而是在一個意想不到的後來,被意想不到地砸死了。
周漢臣為什麼久打不倒?又為什麼很長時間以後突然被砸死?
這是十年後調查組關心的又一個重大問題。
一種簡單回答,因為荊山島工讀學校有點與世隔絕,後來大陸上船不來了,荊山島與大陸又沒有電話聯絡,這裡的革命便與全國不那麼合拍了。大海割斷了與大陸的串連,一切都不一樣了。周漢臣就是利用了與世隔絕的特殊條件,先是專制了一段時間,被揪出來後又負隅頑抗了一段時間。更復雜的解釋,就還涉及到我們故事中的人物:周漢臣可能老謀深算,學生們大概矛盾重重。
我們現在就跟蹤調查組的調查,小心翼翼地接近我們的人物。我們將用盡可能真切而又柔軟的敘述將這些人物不受破損地從歷史的掩埋中剔出來。在剔除包裹她們的砂石泥土時,每一筆都要小心。
肖莎莎又一次蒼白瘦削地出現在我們面前。
她也有一個外號,白娘子,只不過對她特徵的註釋無任何作用,幾乎可以被忽略。我們至今不清楚她幼年時遭受的父親猥褻是什麼性質。有些猥褻會使少女性早熟亢奮,後來成為淫蕩風流種。而肖莎莎顯然不是。大概父親的猥褻曾讓她驚嚇得大聲尖叫起來,而後做妻子的便對丈夫破口大罵,而後便鬧得家庭破碎。
能夠比較確定的是,肖莎莎此後一生對男人的態度都有病。
她步伐匆匆地在她的日子裡走著,神經過敏地認為左右的男人都對她懷著慾火如焚的企圖。獨居時,她耽於各種談情說愛的性幻想。及至真有男人伸出手,她往往會像被仙人掌紮了一樣受驚。說個很不妥切的比喻,她內心像條貪婪的母蛇,表現卻像個易受驚嚇的少女。任何男人多看她一眼,她過後都要罵他臭德行。倘若男人不再看她,她又恍惚若有所失。
根據調查組和作者的調查,知道串連了一晚上,學生們第二天在校園裡刷開打倒反革命流氓分子的大標語時,肖莎莎顯得很正常。
更確切說,很冷靜,很積極。
她臉上一點都沒有前一天晚上的激動和哭嚷。她幫著衝鋒陷陣的同學們往牆上貼大字報大標語,還站到後面指出哪兒貼得高低不齊。她似乎為自己能夠成為這個團結一致的戰鬥隊的一員而意氣風發。她神情的明朗絕不讓你想到這個鬨然而起的事件是昨晚從她這兒發生的,也絕不讓人想到她曾經上吊自殺被周漢臣救過。她看到最後一張大字報紙角沒貼牢,拿起刷漿糊的掃帚上去補了漿糊,將紙貼嚴。
就在這時,周漢臣揹著手在人群后面出現了。肖莎莎很冷靜地瞄了周漢臣一眼,把掃帚往漿糊桶裡一撂,面無表情地轉過身去。
有人還聽見她不屑地哼了一聲。
肖莎莎對調查組說:我當時不可能哼一聲。我雖然沒有像那些女生單戀周漢臣,可我也沒有那麼冷酷無情。他喜歡我也好,對我有特別意圖也好,不是當時那個形勢,我也不會對他怎麼著。我當時面對他的態度還是比較坦然的;不像那幾個單戀過他的女生,站在那兒貼大字報,一和他照面兒有些不自在。我當時一轉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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