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九章 放人(第1/2 頁)
錢媽媽走了不到半個小時,其他人就回來了。
謝老太太與文氏仍舊在官兵的押送下,離開了正院;謝顯之精神奕奕地回了隔壁的房間;曹氏與宛琴走在最後,一前一後進了屋,兩人都面無表情,讓人看不出她們心裡在想什麼。
錢媽媽沒有跟著回來。
桂珍面帶狐疑地迎上去:“太太沒事吧?怎麼不見錢媽媽?”
曹氏沒有說話,只是站在屋子中央不動。
宛琴垂立在她身後,同樣沒說話。桂珍瞧著情形不對,猜想上房方才必定有什麼變故,便不再追問,只是回身安撫謝映慧,企圖再把人哄睡過去。
等到負責押送的官兵離開,大理寺的官員又都先後走了,只留下部分人手看管謝家眾人時,曹氏方才沉了臉,反手一個耳光,重重打在了宛琴臉上。
“賤人!”曹氏憤怒至極,似乎連五官都要扭曲了,“你在大理寺的人面前都胡說八道些什麼?!你是不是忘了自己究竟是誰的人?!”
宛琴撲通一聲跪倒在地,一臉的痛心:“太太!您被錢媽媽騙了!奴婢只是想救您啊!”
曹氏怒極反笑:“我被錢媽媽騙了?她騙我什麼了?!”
“錢媽媽一定沒告訴您,官兵搜到您每年從謝家拿走多少銀子的賬簿吧?”宛琴飛快地把方聞山派人傳給她的口信重新複述了一遍,連在場所有人都能聽到也顧不上了,“大理寺的人既然拿到了這本賬簿,便會知道每年謝家進上的銀子都會經過太太與伯爺、伯夫人的手,那麼河道衙門這筆銀子,您說自己不知情,大理寺的人又怎會相信?最終案子定會牽連到太太與曹家,那豈不是引火燒身?!”
曹氏面上愕然,錢媽媽確實沒向她報告這件事,但她不相信錢媽媽是故意為之:“錢媽媽未必是有意的。況且……這件事與老爺的案子並無干係,即使大理寺的人搜到了賬簿,也說明不了什麼。”要定謝璞的罪,有那封信就夠了。
宛琴卻含淚道:“太太仔細想想,大理寺搜到的證據,除了這份賬簿還有什麼?您為什麼就相信錢媽媽的話了呢?”
曹氏臉色不由得又是一變。這麼說來……她確實沒有看清楚,官兵們搜到的到底是信還是賬簿。不過信並不是用布包著的,賬簿她又從未見過。她親眼看到,東西是那名青衣官員從上房裡拿出來的,但事前亦有官兵從外頭跑進上房,只是她當時以為那官兵只是尋常行動罷了。倘若東西是這名官兵送到青衣官員手中,再由後者呈到主審的紅衣官員面前,那就應該不是信!
謝映容一直都在上房,不可能跑出去把信藏起。而從她先前的表現看,也不象是早早把信藏在別處的模樣。所以,從別處搜到的東西,又用布包著……說不定,大理寺找到的證據,從頭到尾就只有一本賬簿,沒有什麼信!
曹氏身體晃了一下,臉色越難看起來。
倘若官兵沒有搜到信,那方聞山為什麼……會派人來告訴她,信已經曝光了呢?若不是知道這一點,她又怎會如此不留情面地在大理寺眾人面前指責謝璞,與謝璞撇清關係?
大理寺的人當時露出那般驚愕的表情,心裡是不是在笑話她?
宛琴伏地哭道:“太太!奴婢是一心為您著想的,可錢媽媽只怕還奉了伯爺與夫人的命令,還有那一位……多半也有自己的私心,明知道老爺能沉冤得雪了,便不管不顧地陷您於不義之地。他們都有自己的打算,全然不顧太太的為難。奴婢實在是沒了法子,只能盡力周旋。如今奴婢把事情都推到錢媽媽身上,只當您是聽了身邊人的讒言,方才會誤會老爺。事後您想個法子向老爺解釋幾句,只要大理寺的人不多嘴,想必是不會有什麼謠言傳出的。太太明辨,奴婢對您是忠心耿耿的呀!”
曹氏閉上雙眼,落下淚來。
她聽明白了,宛琴這話說得不假。錢媽媽奉的是兄長平南伯與嫂嫂程氏的命令,他們一心要促成她改嫁方聞山之事,誣告謝璞置其於死地都做了,捨棄一點她的名聲,又算得了什麼呢?
方聞山也是同理,他之所以會攪和進這灘渾水,不過是為了娶她,了卻多年夙願罷了,眼看著計劃將要失敗,他心裡怎會不著急?
這兩方一方是她的至親,一方是她的至愛,卻都為了自己的目的,騙她,誤她,將她陷入了兩難的境地。
然而她這一步已經邁了出去,還能回頭麼?
其他人……又是否會允許她回頭?
曹氏重新睜開雙眼,面無表情地開口:“你起來吧。我知道你的忠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