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自己的身份與責任,難道不對嗎?”
誠然,微濃的理智告訴她,楚璃說得沒錯。然而她此時此刻卻像是鑽入了牛角尖之中,只想要找茬,想要爭吵,想要維護自己莫名其妙的尊嚴,於是便一味挑刺:“殿下的意思,是我如今還無法承擔自己的身份責任,是不是?我淺薄無知,是不是?我涵養不夠,是不是?”
楚璃面上掠過無奈:“我不是這個意思。”
“你怎麼不是這個意思?即便是來圍場打個獵,也要指點我的騎射,還不忘對我曉以大義,美其名曰‘鍛鍊洞察力’!”微濃面露諷刺一笑,悻悻地道:“太子殿下,我在楚王宮裡已經夠憋屈的了!我是出來打獵的,不是來聽你說教的!”
微濃言罷,再也不看楚璃一眼,狠狠給了馬屁股一鞭,策馬往叢林深處跑去。彷彿唯有如此,她心頭積鬱已久的痛苦、憤怒、不甘等種種情緒,才能夠統統宣洩出來!
“公主!”楚璃的聲音終於變得急切,在她身後亟亟喝止。
可是微濃聽不到了,也不願去聽。呼嘯的風聲與急促的馬蹄聲充斥耳畔,心中一直拿捏著的那股氣性轟然散去,然後是絞痛,是劇痛,四肢百骸都隨之震痛!
一個不願提及的名字,難以啟齒的名字,此刻就橫亙在她唇齒之間。她死死咬著牙,彷彿如此便可以將他咬碎,將他撕裂,將他從此揮散,再也不用想起,不去心痛。
“公主!”身後再次傳來楚璃的怒喝,是的,他一定憤怒了!而那憤怒的呼喊離她越來越近,近得就在耳畔。可她只想離他遠遠的,離所有男人都遠遠的,一個人開開心心地活著,就像十六歲以前。
“公主,你冷靜一下!”楚璃到底是策馬趕了上來,然而微濃髮瘋似地縱馬賓士,只要他稍微鬆一口氣,便會被她甩在身後。他在馬上亟亟勸阻,話語也被顛簸得支離破碎:“有什麼話……我們……停下來說!”
微濃聽見了,可她停不了。眼淚不知何時汨汨地流淌出來,被風吹散,被風吹乾,雙目被颳得生疼,像是有刀在割著她的血骨,提醒著她只是個被遺棄的人,在燕國沒有容身之地,在楚國更加沒有!
她停不下來了,回不了頭了,哪怕前方是懸崖,她也只能策馬而去!有那麼一刻,她幾乎就升起了尋死的念頭,但那念頭還沒在她心中成形,她已猛然感到一陣天旋地轉!是她的馬匹狠狠踉蹌了一下!
隨即,一個溫熱的身軀已躍至她的身後,生怕她墜馬似的,緊緊環著她。他從她腰間伸出手去,握住她的手,進而握住韁繩,猝然勒馬!
她從不知道楚璃有這麼大的臂力,她的手被他握得生疼,更被韁繩勒得生疼。可他的臂膀卻又如此溫暖,像極了某個人,令她心安,又令她怨憤。
她還兀自沉浸在恍惚之中,那馬匹已猛地昂首止蹄,她險些從馬背上仰摔下來!幸好,有人牢牢抱住了她,飛速地將她抱下了馬。然後,他將她扔在了茂密的草叢之中。
“你不要命了?”他怒氣衝衝地喝問,胸前起伏不定,喘息急促有力,向來沉靜如玉的面龐之上,隱隱泛起惱怒的紅色,眉峰緊蹙,目光凜冽。
微濃從沒見過這樣的楚璃,她忍不住想笑,卻發現自己在不停地流淚,眼睛已被淚水蟄得睜不開了,視線漸漸模糊。
楚璃這才發現她哭了,他似被她的淚水消融了怒意,方才滿腔的斥責都無處可說,面上漸漸被無措所取代。他什麼都沒有做,沒有詢問,沒有勸說,只是默默地站在她身旁,看著她痛哭不止,看著她傷心欲絕。
直至她哭得喘不過氣了,他才適時遞上一條汗巾,又將他馬匹上的水囊遞給她。
微濃接過水囊,仍舊沒看楚璃一眼,仰頭猛喝起來,她方才哭了太久,似是將身體裡的水分都流乾了,只覺得渴極難耐。
楚璃一直看著她將水囊喝乾,才啼笑皆非地道:“我是讓你洗把臉……”
微濃聞言一怔,進而有些尷尬,看了看空空如也的水囊,只得遞還給了楚璃。不知是因為這一壺水,還是他那一句話的作用,她方才的難過好似都被瞬間沖刷掉了,理智漸漸恢復,她揉了揉眼睛,低聲說道:“抱歉。”
楚璃嘆了口氣:“我不知道你為何哭得如此傷心。既然到了這一步,我們就把話說清楚,把心結解開。”
微濃抽噎著看他:“你說吧。你怎麼說都行。”
楚璃便順勢坐到她對面,看著她薄有殘淚的嬌顏,凝色道:“我知道公主出身民間,但絕沒有一絲看輕之意。這一點,其實你是明白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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