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清醒,微濃能感到有淺淡的呼吸聲貼在她耳畔,像遺憾,又像嗟嘆。每當這時,她都不會睜開眼,而會選擇繼續裝睡。
時光如賊,竊日而渡,待到微濃能夠下床,已經是三月下旬。未央宮的藥味像是揮不散的陰霾,給這春光融融的天氣增添了一筆瑕疵,使她越發覺得,自己與這裡格格不入。
後續的日子開始過得平淡寧靜,聶星痕沒再出現過,明丹姝也沒再掀起什麼風波。微濃聽曉馨說,明丹姝這些日子身子不適,幾乎不踏出寢宮一步,後宮的事也不怎麼管了,連鳳印都暫時交給了魏連翩。
微濃聽見這話,只一笑而過。
三月底,魏連翩正式入籍明氏,微濃假扮成她的貼身宮婢去明氏宗祠觀禮。毫不意外,她碰上了明塵遠。明丹姝則因為身子不適,沒有到場。
入籍典儀期間,明塵遠看了微濃數次,明顯是想要對她說什麼,但微濃沒給他機會,觀禮過後便匆匆回了燕王宮。
時日便如同壯麗的長河,晝夜湍逝,沖刷著過往的一切,毫不留情。微濃感到自己就像河底的石子,被衝擊著、摧毀著身心,破碎而身不由己。
終於,熬到了離開的日子。四月初三,聶星痕再次踏足未央宮。
他由殿門緩緩行近,紫袍映著身後的日光,流洩出紫金之氣,更襯得他挺拔卓然,宛如神祗。只可惜,再如何高高在上手握生死,他也有留不住的人,強求不得的事。
聶星痕清減了——這是微濃的第一印象。還有他那雙星眸也是猩紅無匹,散發著濃重的疲倦之色,還有隱隱的冷戾之氣。
微濃只做不覺,安安靜靜地低著頭,等待與他的最後一別。
她站著,他漸行漸近,在離她三步之遙的地方停下了腳步,相視無言。陽光從殿外鋪陳進來,勾勒出一道明媚的光影,恰好落在兩人之間的地磚上,像是砌了一道深邃的溝壑,誰都無法跨越。
原本都積蓄了滿腔的臨別之語,可真正到了這一刻,彼此又不知該說些什麼了。
聶星痕只得先開口問她:“行裝收拾好了嗎?”
微濃“嗯”了一聲,微微點頭。她本想仔細收拾行囊,臨到昨晚才發現這裡一分一毫都不屬於她,她帶不走任何東西。
“曉馨會隨行照顧你。”聶星痕低啞著聲音再道。
微濃聞言,下意識地便要出口拒絕:“不必了,曉馨值得更好的前程,沒必要為我耗費精力。”
“什麼算是更好的前程?”聶星痕勉強一笑:“照顧好你,就是她最好的前程。難道你要獨自同連闊上路?我不放心。”
微濃蹙了蹙眉:“但是……”
“沒有但是,”他截斷她的話,“你是去治病解毒,臥榻之時需要有人侍奉湯藥,曉馨不在,你打算怎麼辦?”
微濃被聶星痕問得啞口無言。也許是他很久不曾流露過這種強硬的態度,令她險些忘了他的本性。而他方才的這番話很好地提醒了她,也讓她知道,他決定的事情不容置喙。
“待我康復之後,我會讓曉馨回來。”她只得退了一步。
聶星痕神情有些恍惚,似是沒留意她說了什麼,自顧自續道:“連闊已到了宮門外,仲澤……我是說明塵遠,他會送你們出城……”
他忍不住走近她,抬手捻起她肩上一根碎髮,語氣澀然:“我政事纏身,就不送了……照顧好自己。”
這最後五個字,終於逼出了微濃的淚意。她知道,此去一別,將是後會無期!從今以後,前塵裡那些愛與恨、痛與傷,所有美好與罪惡的過往,都再也回不去了!
她與他終究還是走到了這一步,海角天涯,從此離散。
微濃有許多情緒積鬱在胸口,想要訴說,又難以訴說。眼眸的灼燙與喉頭的哽咽像是一扇虛掩的門,擋住了她所有強烈的傷感,而她無力推開。
“你沒有話要對我說嗎?”他再次開了口,語中帶著某種祈盼。
微濃聞言笑了,這才緩緩說道:“我知你必定會事事順遂,子嗣綿延,勤政愛民,名垂青史……”她語無倫次地說著,最終連自己都說不下去了,唯有簡短而誠摯地送上兩個字:“保重。”
聶星痕眼中是難以闡述的感情,彷彿蘊藏了千言萬語,往事浮光掠影般劃過心頭,他慢慢握住她的手,卻再也說不出一句話來。
他的手寬闊溫熱,她的則細膩冰涼,兩種極端的觸感,像是預示了這個無言的結局,終於只能相背而行。
微濃緩慢地抽出自己的柔荑,任由冰涼的淚水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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