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王太孫祁湛死後還不到半年,魏侯原殊就在封邑上公然舉行這般隆重的燈會詩會,難道不怕遭人非議?可見他根本沒顧忌王太孫的死,也許他還會覺得,他的兒子原澈終於有機會了? 單從這一件事上來看,寧王的選擇並沒有錯,魏侯的確是個沒心沒肺的庸人,連面子上的工夫都不願意做了。可想而知,原澈從前那飛揚跋扈的性格是效仿於誰。 不過總的來說,微濃連日緊繃的情緒在元宵佳節的到來之中得以稍稍放鬆。她不敢露面,只好要了間臨街的客房憑窗遠眺。這些日子她實在過得太難受了,她迫切需要這樣的熱鬧來打動自己,溫暖她越發冷寂的心。 終於等到夜幕降臨,城內陸續被各色燈籠點亮,亮如白晝。客棧樓下是最熱鬧的一條街,也是入城的必經之路,在這種地方擺燈市,能讓所有入城的人都感受到豐州的熱情。據說,這還是原澈年少時想出來的主意,延續至今已經有十年之久了。 微濃坐在窗前,將窗戶悄悄開啟一半,初春的料峭寒風撲面而來,夾帶著街上的歡聲笑語飄入耳中。她探頭望去,猜燈謎已經開始了,就在她樓下,成群的人聚集起來,其中不乏身姿窈窕的少女,而且,她們都不約而同地選擇戴上面具。 微濃靈機一動,連忙換了身女裝下樓,也買了個面具戴在臉上。戴上面具之後她才明白,為何那些姑娘家都要如此,因為有了面具在臉上,就不會被人發現真實身份,不用顧及女兒家的名節,更不用顧及自己長相美醜,可以盡情遊逛,甚至可以與男人們一起比拼才學。 這世上從不乏出眾的女子,有些姑娘的膽識甚至在男兒之上,她們也曾有出人頭地的雄心壯志,也有能力扭轉乾坤。只可惜男尊女卑,她們並沒有施展的機會,最終只能甘於為人妻妾、為人奴婢,更不幸的會淪落青樓楚館。 魏連翩、曉馨,甚至是原澈的側妃——她連面都沒見過的時令葉,已經算是其中較為幸運者了。而從某種方面判斷,她自己則更加幸運,論才學,她比不過她們之中任何一個,她所有的地位和見識,都是來自於聶星痕和楚璃的給予。 一想到此,微濃又感到悲傷不已。突然間,耳畔響起一陣歡呼,是有人猜對了一個極其複雜的燈謎,這歡呼與她心頭的悲傷格格不入,她瞬間沒了興致再逛下去,便打算從擁擠的人群之中退出來。 然而就在此時,街上的喧鬧聲突然變小,似乎是出了什麼事故。微濃朝街角望去,發現是許多官兵在沿街攔人、疏散通道,看樣子不像是抓她的。 難道是魏侯過來了?還是什麼別的大人物?微濃怕會出事,便悄悄朝後退了幾步,站在人群之外方便隨時逃跑。 所有的人都在低聲地交頭接耳,沒有人知道發生了什麼,這時連回家都不能了,大家只能在瑟瑟寒風中站著,等候官兵的下一步指示。也不知這般站了多久,微濃感到自己幾乎都要凍僵了,才聽到有人高喊:“所有人脫帽、摘下面具!” 窸窸窣窣的聲音響起,微濃也只得隨著眾人摘下面具,剛抬起頭來,便聽到一陣馬蹄聲越來越近,是一群騎著高頭大馬的官兵在前開路,拉著一個龐然大物從此經過。 微濃看了一眼打頭之人,是個武官,看纓盔至少是三品。後頭跟著的也不像是普通士兵,盔甲更像是寧王宮的禁衛軍,只可惜隔得太遠,整條街燈火偏黃,微濃看不清盔甲的顏色,只看到他們圍著一輛由四匹馬拉著的巨型馬車,那龐然大物就放在馬車之上,蓋著精緻的綢布,看不出是什麼東西。 唯獨能看出來是長長方方的形狀,大小狀如……棺槨? 這個字眼突然出現在微濃的腦海之中。對!就是棺槨!套在棺材外頭的大木槨! 如果那馬車上拉的真是棺槨,又是誰死了?能讓正三品的武官護棺,死的必定是王室中人,至少是侯爵之尊! 耳畔傳來接連不斷的馬蹄聲,微濃飛速在心中回憶著,寧王室有哪些人封了侯爵,或者會出現在豐州以南。可想了一圈,沒有任何一人。 寧王三子之中,大兒子是庶出,生母地位不高,故一直沒有封侯,就住在黎都,其子孫更不必說;二兒子寧太子原真,一門子嗣都已死得乾乾淨淨;而三兒子魏侯的嫡子原澈遠在黎都…… 難道是魏侯原殊死了?還是他的其他子嗣?不對,魏侯府就坐落在這城中,若是魏侯府有人死了,豈會經過此地?看那隊護衛來的方向,這棺槨分明是從城外運進來的! 可豐州之南就剩下閔州和幽州,幽州已被燕軍佔領,閔州也不是誰的封邑,會有誰的棺槨運過來?而且看這樣子,他們也只是借過豐州! 猝然間,一個奇異的念頭在微濃心頭劃過,結合著盈門客棧掌櫃說過的話,還有聶星痕的身世,她似乎想到了什麼。直覺告訴她,這東西涉及一個天大的秘密,可是她又不那麼確定,她甚至連馬車上運送的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