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直到看似相安無事的沉默持續了大約半柱香的時間,宸鈺公主忽然動了動唇,似笑非笑曰:“皇兄近來對臣妹……真是越來越冷淡了呢。”
話音落下,權恆帝落在紙上的筆尖也隨之一滯。
他終於抬起頭來,與唇紅齒白的女子四目相接。
“朕待你太好,你就尋思著一輩子賴在這宮裡不走了。”不過話到一半,他就又神色淡淡地垂下眼簾,注目於案上的奏本了。
這聽似尋常的一句話,好像僅僅是兄長勸誡年歲不小的妹妹早日出閣的意思。
事實上,權恆帝道出這意有所指的一言,本意也僅是如此——可惜言者的一片苦心,往往無法叫聽者作出其理想中的回應。
“皇兄分明知道,臣妹本就只想留在這宮中直至老死,又何必說出這樣的話……”一動不動地注視著彷彿近在咫尺卻又遠在天涯的男子,宸鈺揚唇似是笑著,眸光卻是晦暗不明,“來傷臣妹的心?”
“……”權恆帝看似無動於衷地執著硃筆,然那微微一動的眉心,卻已經出賣了他真實的情緒。
“呵……”孰料就在他緘默不語之時,造成這一狀況的女子卻冷不防自顧自地輕笑出聲,“何況,在這皇城裡頭,不是還有人比臣妹更為年長卻遲遲未有出嫁嗎?”
話音剛落,男子就驀地眸光一轉,看向了巧笑倩兮的妹妹。
對方所言,皇城上下只那一人,別無他選。
而眼前的女子冷不防提及伊人,似乎遠遠不止是在拿她當擋箭牌這麼簡單。
“別人不嫁是別人家的事,安排好你自己的婚事,才是你的當務之急。”下一刻,權恆帝又面色如常地低下頭去,繼續一目十行地看著摺子上的文字。
聽著自家兄長左一個“事”右一個“事”的,宸鈺公主非但絲毫不顯不耐,反而依舊言笑晏晏的,意味深長地說:“皇兄對待別的女子和對待臣妹,果真是不一樣的呢。”
聽罷女子頗具弦外之音的一句感慨,權恆帝只是稍作遲疑,便面無表情地回道:“你是朕的皇妹,朕自然待你不同。”
呵……皇妹……
然而這聽起來再尋常不過的回答,卻令女子暗自笑得古怪。
他明明知曉,她是有多不願做他的妹妹。
心下這般思量著,宸鈺公主目不斜視地盯著不遠處若無其事的男子,見他明顯是在避重就輕、裝傻充愣,只得主動捅破了那層窗戶紙。
“皇兄既然如此在意,何不將人召入後宮,封妃封嬪?”
不期而至的話語,終是令男子明顯頓住了手頭圈畫的動作。
“你在說什麼?”他右手執筆,抬眼來望,好似完全聽不懂女子所言何意。
“在說皇兄心裡頭盤算著的事啊。”女子不慌不忙地作答,一雙漂亮的眼睛仍舊神采奕奕地注視著男子,“這將近八年以來,但凡是上國師府提親的人,不是半路上被飛賊搶了、被馬車撞了,就是還沒出門便被房梁砸了、被門檻絆了。若是換做一些會武的男子,譬如……嚴家的二公子。”她刻意頓了頓,同時仔細觀察著對方的表情,“就會無緣無故地暈倒,且怎麼也尋不出病因。”言說至此,她抿唇嫣然一笑,微微眯起的雙眸透出了彷彿能看透人心的目光,“皇兄該不會也像那些人云亦云的市井百姓一般,以為這種種的‘意外’,皆是所謂的‘剋夫’之說所致吧?”
他的皇妹,緣何會注意到這件旁人都未嘗留意的事情?
難不成是因為……
因對方的一席話而心生疑惑,男子定定地直視著女子姣好的容貌,腦中思緒流轉。
最終,他不由自主地皺了皺眉。
不徐不疾地站起身來,權恆帝在宸鈺公主的注目下,一步一步走到了她的跟前。
“宸鈺。”他喚了她的封號,目不轉睛地俯視著她那映著燭光的瞳仁,“朕多年前便已經同你說得很清楚,你我之間,只可能是兄妹。”
話音未落,女子原本噙著笑意的臉就猝然神色一改。
既然如此,你又為什麼要對我那麼好?好得佔據了我心底裡所有的位置,好得成了我此生不可替代的唯一?
短暫的僵硬倏爾變作隱隱的嘲諷之色,女子毫不避諱地仰視著權恆帝面沉如水的容顏,拋開了所有的君臣之禮,直接以你我相稱:“我記得我也跟你說得很明白了,我這輩子,都不會放棄。”
簡潔明瞭的決意,讓男子心下略有一沉。
但是表面上,他也只得不著痕跡地蹙眉,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