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終於,她嘴唇哆嗦蠕動著,卻只吐一字——“你……”,不盡的切齒恨意,卻猛地頓住,之後竟然果決地轉身離去,背影單薄而蒼涼。
後來,聽雅卿言,悲憤欲加的陳念娉並沒有返回自己的閨房,而是在半途中折往陳沅江的居所,梨花帶雨地質問陳沅江為何長久地留我於陳府,並對我善待有加,在數落了我種種的不堪後,旋而轉移話題,懇求陳沅江成全其與陸文航的婚事,無奈陳沅江自始至終都神色莫測。
陳念娉本為性急耿直之人,見此番目的並無達到,又見陳沅江袒護縱容於我,終是放棄絕望,默默地退了出來。
又據聞陳念娉神色悽然地回到閨房後,片刻,悲慟欲絕,摔碎了屋內觸手可及的所有物什,之後卻平靜了下來,彷彿根本沒有遭受過此番挫折一般。
只是後來再見到她,看著她那如花的笑顏,我卻被那笑容深處的落寞淒涼狠狠地觸動,心中滋味複雜——她言稱她絕對不會善罷甘休,更不會就此放棄了陸文航。
待陳念娉離去後,我開始惶惶不安,心中的鬱結更是起伏難平,便匆匆秉退了雅卿和秦磊,隨即無力地倒於塌上,目光散漫無神,當瞥到塌前几案上雅卿沏的碧螺春時,心氣竟是平緩了下來。
是的,我獨愛茶,尤其是可以平息敗火的綠茶。
定思片刻,恍然端起了那枚印製海棠花飾的玉白色盅碗,看著茶盅內的熠熠清綠,正待飲綴,一道頎長的身影卻映在了那碧綠的波紋上,抬起頭,卻是一臉憂色的陸文航,頓時氣息又紊亂焦躁起來。
我將盅盞重重地甩在几案上,既而茶盅便因重心偏頗搖晃旋轉著往案沿邊開去,杯水則若急流般“絲”一聲穿過碗蓋飛濺而出,並旋舞著灑落在棗紅色的几案上,之後則匯聚成流緩緩滴落於地上,片刻,溼紋便浸淫了地上大片的刻花青磚。
空氣的壓抑沉悶感愈來愈盛——一片驚心的靜寂,我凝視著那即將消失粉碎的茶盞,不成想盅碗旋勢漸弱,竟慢慢地平靜了下來,而那滴水輕微的撲答聲越發清晰撼然。
“你怎會又在於此?”我終將怒氣醞釀而出,冷聲的喝問在靜謐的氛圍中更為空洞凌厲,陸文航似是一怔,但旋而面色如常,並無甚大改變。
“陳念娉自小便戀慕於你,你…可曾歡喜於她?如若不喜,奈何又始亂終棄招惹於她,讓她空生悲愴?你無視陳府的規矩也就罷了,卻為何又將我置於你們之間的恩怨紛亂之中,讓我神思慌憂,不得安寧?於此,我深惡痛絕,還望陸公子自重珍愛,勿令我心生鄙夷才是!”
聞畢此言,他的臉色“刷”地冷峻凝重下來,卻仍是不語。
我將鎖於窗外濃濃昂然秋景的視線收回,想續接其上嚴酷冰凍之語,忽而卻瞥見他的眼中竟有痛意一閃而過,突地,腦海中一切言詞俱凝滯停歇,張了張口卻道出,“你…且先走吧,今日之事,我便不再與你計較,為了我的清譽聲名,還望請陸公子你勿要再莫名地出現在藏心閣之中。”
終於,陸文航沉悶地收合起那扇常隨攜於身的並繪製著傲傲清梅的繪扇——襯景為清冷月夜點點繁星,題詩則為“不知乘月幾人歸,落月搖情滿江樹”,目光深邃,冰冷難懂,似有痛,似有傷,也似有…失望,其字句竟難以順利出口,“我…以為你…瞭解於我,可是卻不曾想…,你…竟…如此地…厭惡於我。”
語畢,他便抬腳向門外走去,手碰在門欄上,卻猛地轉回頭,眼中的悲痛和不甘愈發明顯,“我從來都不曾戀慕過陳念娉。”
頓了頓,他接著說道,“自從認識你那日起,就見你的心中似有化解不盡的苦惱和憂愁,所以,也就是從那日開始,我的心中便只有一念——盡其事而悅其顏,即便你厭惡也好、痛恨也好、冷聲呵斥也好,我都甘之如飴!奈何我卻錯了,我獨自彷徨憂思多日,然而,你卻根本不曾瞭解於我。最後,我只問你一句,在你的心中,我當真是如此的不堪?”
我卻怔住了,吃驚茫然,不可置疑地望著他,更是不能言語。
他定定地凝望我片刻,終是慘笑出聲,“看來,我果真是…錯了,大錯特錯……”言罷,翩然離去,許久都不曾再在藏心閣中出現……
“在思索何事?”一個溫潤無華的聲音打斷了我的沉想,我回頭看去,卻是一臉明和的陳明峻,此時他著玄色箭袍,袖口織繡的藏褐色縭紋為他那張俊秀無瑕的臉平增了一絲英氣,似是剛下朝歸來。
沈顯病重之時曾下旨由皇三子沈熙泰暫代皇職監國,陳明峻自小從隨陳沅江,于軍旅之中長大,亦為武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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