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謝安生蹲下來摸了摸他的頭髮,柔聲道:“聽李護士說你在畫畫課上畫了一個摩天輪,想去玩兒嗎?”
“想!”小孩兒脆聲答應之後,又小心翼翼的望著謝安生,“謝叔叔,你可以帶我去嗎?”
“當然可以啦,這個星期六帶你去,好不好?”
陶樂平頓時就開心了起來,興奮地忍不住抱住謝安生吧唧一口,重重的親了一下。
親完之後,又緊張的用小袖子放肆的擦自己的口水印子,讓謝安生都有些看不下去了,連忙抓住他的手,“沒事,謝叔叔又不嫌棄你。”
陶樂平低著頭,小聲的開口:“謝叔叔,我是怕你被感染了。”
謝安生的心顫抖了一下,好像被醋泡過一樣,酸酸澀澀的。
幸福的童年都是相似的,不幸的童年卻各有各的不幸。
對於陶樂平這種艾滋兒童而言,生下來就是為了活下去。
他從出生開始沒有喝過一天母乳,沒有被父親抱過一次,沒有家庭的溫暖,沒有健康的體魄……他們活著的每一天,就是為了同病魔鬥爭。
未來被蒙上了灰,多看一眼病房外的世界都是賺來的。
陶樂平很瘦,四歲的孩子,看起來只有兩三歲,抱在懷裡的時候,謝安生的手都忍不住抖了抖,生怕一不小心就傷到了他。
這麼瘦小的孩子卻像是一個生活的鬥士,每天都在和有限的生命做鬥爭。
為的只不過是多活一天。
畫面又回到了那天,老舊的樓房的牆面上爬滿了綠油油的爬山虎,爬山虎的枝葉從防盜窗的上面垂下來,就像是掛了一道天然的簾子。毒辣的陽光透過這些爬山虎撒在房間裡,在陶葉的身上印出一片片葉子的形狀。
素淨的女人摸著肚子一臉幸福的說:“我的寶寶叫樂平,一生都快樂平安。”
寶寶,我不要你出人頭地,不要你多麼富有,有多大的權利。我只要你能夠一生平安順遂,健康成長,然後娶妻生子,就這樣平凡的過一輩子。
這是媽媽最大的心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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坐在馮遠的車裡,謝安生陰沉著一張臉,融入外面沉沉夜色當中,整個人說不出的陰鬱。
馮遠忍不住開口安慰他,“樂平現在的情況還算穩定,你也別太擔心了。加拿大那邊研製的艾滋病新療法初期試療已經圓滿成功,或許過不久就可以引入華國了。”
聞言,謝安生的眉眼動了動,整個人身上的陰鬱散了許多。
他疲憊的嘆了一口氣,“當初是我沒照顧好陶葉,至少我得保住她兒子。”
“這事不怪你!”馮遠忍不住高聲反駁,頓了頓,又說:“過了這麼久,陶葉姐怎麼染病的都不知道,怎麼就跟你有關了?”
“……”謝安生看著窗外沉默一會,淡淡開口:“要是查出來,我非弄死他不可!”
這話語氣平平,卻帶著十足的殺意。馮遠忍不住回頭看了一眼謝安生,那雙暗沉的眸子頓時和許多年前那個晚上重合,那天,謝安生就是這樣面無表情的把刀子捅進小混混的肉裡,還帶著一聲悶響。
大晚上的,一股寒意順著脊椎往上爬,馮遠渾身一哆嗦,忍不住伸手關了車裡的空調。
謝安生望了他一眼,沒說話,默默地把車窗開啟了。
外面的風呼啦啦的吹進來,帶著夏日特有的清爽,總算是把車裡的沉悶降下去了一些。
馮遠嚥了咽口水,有些受不了彼此都沉默的氣氛,“謝哥,趙安讓你去給誰當保鏢啊?”
謝安生看著窗外,淡淡的開口:“肖家小少爺。”
“肖家?是那個肖家?”馮遠驚疑不定。
謝安生看著他跟當初自己一模一樣的反映,不禁好笑的笑了出來,“不然呢?還有哪個肖家?”
得到確認之後,馮遠一下子就激動了起來,“趙安這是把你送到虎口裡去!我就知道沒安好心!不行,謝哥,這事兒你不能答應!”
謝安生笑眯眯的拍了拍他,“好好開車啊,少年,你現在可是一車兩命!”
馮遠平復了一下心情,轉過頭去專心開起了車,但語氣還是十分焦急:“謝哥,我知道你要賺錢給樂平治病,可是艾滋病人受國家資助,你不用擔心啊。”
“我不是要給樂平找個能收容他的地方,我是要治好他。”謝安生語氣堅定。
“我有錢!我出行嗎?!就算我的錢不夠,不是還有趙安這個當爹的嗎?他出錢是天經地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