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部分(第3/4 頁)
”
正巧前方是紅燈,車子停下來,顧方澤抽空瞥了她一眼,能看見她的半邊側臉,可惜讓那海藻般慵懶垂下的長髮給掩住了表情,露出了白皙小巧的左耳,一枚晶瑩通透的紅寶石耳釘奪目耀眼。
可是他可以想象,此刻她定是杏眼流光,嘴唇往上撩起一個肆意狡黠的弧度。他眸色深沉,然而在下一秒,他重新發動車子,目不斜視。
她沒有察覺到他停留的視線,繼續自言自語似的說,“然後我決定放棄寫遺書……人快死的時候不知道是不是都跟我一樣,腦子像放膠片兒似的,以前發生的一切飛快的回放,可那感覺就真的像看戲似的,一點都沒有當時的撕心裂肺或是歡喜萬分——很平靜,也挺麻木,我想到了很多人很多事,你,父母,程程,衛放……”
她說著覺得有點口乾舌燥,還有些疲累,舔了舔唇,她眼神淡淡的道,“……還有蘇唯一。”有濃濃的睏意慢慢的侵襲而來,她強打起精神,笑起來。
“顧方澤,你知道嗎,他回來了,你說他幹嘛要回來呢?其實我都快忘得差不多了。”
顧方澤嗯了一聲,道,“我知道。”
李漣漪聽言詫異,可轉念想想,顧方澤的公司在B市的地位也算得上數一數二,而華爾街軟體大王蘇唯一回國發展這一訊息,說不定他要比她還提前知道呢。
話題有點接不下去,可是她不說話心裡又憋得慌,正糾結著,就聽見開車的那人開口說話了。
有些漫不經心,“你昨天去哪了?”
李漣漪一時反應不過來,眨眨眼,才道,“你說昨天,我下午回了趟D城,去看我媽。”按按太陽穴,她自嘲一笑,想不到時隔四年才歸寧,地點居然是在醫院。
顧方澤微微皺起眉頭,“媽怎麼了?”
一個“媽”字說得無比順溜無比自然,想當初,她磨蹭了好些日子,直到度完蜜月後才克服了心裡障礙,對著一個原本陌生的女子叫一聲媽。
“沒什麼,小毛病住院罷了,”她說著,看著手指交叉併攏,語氣變得有些飄渺虛幻,可有夾雜著些微歡喜,“可是真好,她起碼,能認出我了。”
*回去後,半夜裡,李漣漪開始發燒。從小她的身體就不錯,很少生病,而這場病就像是積壓已久亟欲噴發的火山,來勢洶洶,猝不及防。
睡得很不安穩,輾轉反側,捂著被子覺得渾身發燙,可踢開被子又覺得置身冰窟,猛然驚醒,鬢前都是冰冷的汗。
下意識地摸向身邊,空蕩冰涼,枕頭擺得很整齊,明顯是沒睡過的。
這才憶起顧方澤時常有些時候是夜不歸宿的,以前也沒在意,可如今偏是最需要的時候,他不在。
她周身無力,氣息有些紊亂,呼吸困難,肺彷彿要炸開般,將空氣硬生生地擠出去,恍恍惚惚的眼前一黑一白,最後也不知道是淚還是汗糊住了眼睛。
放在床頭上的手機就是這個時候響起來的,在寂靜的深夜裡,混著她失序的心跳,刺耳而尖銳,不休不止。她想抬起手去拿,但一點力氣都無。
彷彿是陷入了一場無能為力的夢魘。
模糊的意識裡,好似已經摸到了手機按下接聽鍵,可在下一刻,她腦子突然放空,然後陷入了無邊無際的黑暗。
Chapter19 夢境她陷入了綿長而蒼白的夢境。
抑或說是扭曲的回憶,像一面破碎後重新粘起的鏡子,在水中晃盪,縫隙很深,天空的白雲倒映下來,鑽進那縫隙裡去,不停地折射出光影變幻,眼花繚亂,最後,竟讓人漸漸生出絕望來。
那是一場瓢潑大雨,空氣陰寒陰寒的,烏雲沉沉的壓下來。
一輛私家車在路邊飛速的行駛過,那飛濺的水花打髒了她潔白的裙襬,她遊魂般無意識地慢慢走著,突然聽到後方有人叫她的名字,熟悉卻分辨不出來是誰的聲音,她回過頭去,看到的卻是一片茫茫的雨簾,灰濛濛的,什麼都沒有。
鏡頭一轉,是清冷的墓地。灰白色的墓碑,天空有蒼鴉撲簌飛過,她在墓碑前久久佇立,墓碑上沒有名字,空白一片,她面無表情的蹲在碑前,伸出手指在上面不斷的慢慢的劃,粗糙的碑面很快把她的指尖磨破,可是沒有絲毫痛感。
最後一個畫面,是她躺在浴缸裡,水很滿,她右手的靜脈被薄薄的刀片割破,絲絲縷縷的血絲妖冶地漂在水面上,然後隨著溢位的水流慢慢流向地面,她彷彿是漂浮在空中,靜靜地看著面容蒼白但嘴角含笑的自己。畫面很窄,如電影裡的取景,可聲音異常清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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