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卻還落得這樣一個結果,他對沈嶠,不僅看輕,還有一種隱隱的怒其不爭。
先有段文鴦的輕蔑,再有李青魚的嘆息,更不必說周圍人等投射過來的異樣目光,但凡有點血性的人,不說勃然大怒,起碼也會臉色大變,無顏再留在此地。
沈嶠偏偏忍人之所不能忍,又或者說他根本就沒在忍,依舊不動不搖,面色如常,甚至還點點頭,贊同李青魚的話:“家師的確風采非凡,少有人及,可惜李公子沒能在他老人家生前見上一面,否則以李公子的驚才絕豔,定能得到家師稱讚。”
能說出這樣一席話,順道輕描淡寫避過對方給自己的評價,連普六茹堅也不能不佩服沈嶠的涵養了。
李青魚似乎也沒料到沈嶠會是如此反應,他淡淡道:“卿本佳人,奈何與魔共舞,自甘墮落。”
這個“魔”,指的自然是晏無師了。
沈嶠好端端一個道門掌教,卻淪落到去跟晏無師這樣的“魔頭”廝混,在旁人看來,自然是墮落。
但被江湖門派視之為魔門宗主的晏無師,卻是皇帝親封的太子少師,普六茹堅微微皺眉,沒等沈嶠回答,便道:“李公子本事高超,堅甚為佩服,但才高者更應虛懷若谷,沈郎君身體不好,又沒有得罪過你,閣下出口便如此咄咄逼人,似乎也有失名門大派的風範罷!”
李青魚看了普六茹堅一眼,閉口不言,卻也不多停留,轉身便走。
蘇威攔住他,先向他行了一禮,而後又高聲道:“今日壽宴因不速之客而敗興,皆因蘇家之過,多謝各位挺身而出,仗義相助,舍弟受了傷,筵席不得不中途作罷,威在此向各位賠罪,改日再重擺筵席,還請諸位見諒。”
今日的事情,誰也料想不到,大家自然不會怪罪主人家,反倒紛紛寬慰他,有些與蘇家要好的世家貴胄,還與他商量一道上疏向皇帝告狀的事情。
一些賓客陸續告辭離去,李青魚則被秦老夫人的侍女請下去療傷休息。
普六茹堅對沈嶠道:“沈兄,我們也走罷?”
沈嶠頷首,還未來得及說話,變故卻已經發生了!
“方才剛走,我就想起一個法子,你們不肯交出元雄夫婦,那我就將老夫人先請去作客,看你們覺得母親重要,還是堂妹重要!”
聲音由遠及近,朗朗傳來,卻像是在所有人耳邊響起,清晰無比,這份束音成線的本事,比傳音入密還要難上幾分。
蘇威蘇樵兩兄弟臉色大變,前者手無縛雞之力,純粹文人士大夫,後者剛剛在段文鴦手下吃了敗仗,右手還無法動彈分毫,此時也再顧不上許多,騰身就朝自己母親的方向撲過去。
但他還未來得及近前,人就忽然朝反方向飛了出去,又重重落在地上,旁人甚至看不清他是如何受傷的!
段文鴦去而復返,誰也沒有料到。
但仔細想想,人家離開之時壓根也沒有答應放棄索要元雄夫婦的事情,可見早有預謀,根本就沒走遠。
這等危急時刻,耍嘴皮子工夫斥責他如何不守信用卑鄙無恥是不管用的,江湖也好朝堂也罷,乃至天下大勢,無非都是弱肉強食,強者為王,誰拳頭大誰說了算。
所以就在蘇樵飛出去的當口,李青魚、竇燕山、謝湘等人,也都不約而同地出手,意圖攔下段文鴦。
這些人俱是當今江湖一等一的高手,就算與天下十大尚有些距離,這個距離也不會太大,像李青魚,很可能已經有資格躋身十大之中,方才單打獨鬥,他也許略遜段文鴦一籌,但眼下幾人一齊出手,斷斷沒有失手的道理。
但他們偏偏失算了。
段文鴦沒有去抓秦老夫人,而是中途變換目標,直接衝著蘇威而去!
秦老夫人昔年拜在狐鹿估門下,就算多年沒有出手,武功肯定也差不到哪裡去,蘇威卻不同,這位美陽縣公是實打實的文人,半點功夫都不會,段文鴦的動作乾脆利落,沒有半點遲疑,可見心中早有成算,剛剛不過是虛晃一招。
眾人慢了半拍,又被對方袍袖一揮拍來的一掌阻攔了片刻,待要再出手,段文鴦五指已經堪堪碰到蘇威脖頸,他們就是大羅神仙,也趕不及去救援了。
蘇樵忍不住驚叫:“兄長!”
秦老夫人更是臉色大變,厲聲道:“休傷我兒!”
段文鴦卻忽然咦了一聲。
不是因為蘇樵和秦老夫人的叱喝聲,更不是因為李青魚等人及時趕到。
一根竹杖不知從何處伸出,正正攔在他面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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