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罷,今日辛苦你了,擦上這個,明日應該就看不出痕跡了。”
般娜:“要不你到我阿耶那屋去歇息罷?他要是半夜又發瘋可怎麼辦?”
沈嶠搖搖頭:“不要緊。”
見他不肯多說,般娜只好一步三回頭地離開。
送走了她,沈嶠這才發現屋裡還沒點燈,只因今夜月光明亮,透過窗戶照進來,竟也一時沒有察覺違和。
他走過去想要掌上燈,誰知一轉身,腰卻忽然被人抱住。
沈嶠微微一驚,還未來得及拂開對方的手,便聽見身後傳來含糊斷續的話語:“別……走……”
一字一句,吐露得殊為困難,像是含著舌頭說出來的,若非離得近,他幾乎聽不清。
沈嶠相信般娜沒有說謊,那麼現在晏無師的情形就有些不同尋常了。
可對方裝瘋作傻也罷,真瘋真傻也罷,又與自己有什麼相干呢?
沈嶠手指一彈,對方的手就不由自主鬆開,他走到窗邊點上燭火,然後才回過身。
“晏宗……”
主字沒能吐出來,因為他看見對方臉上惶急的眼神,似乎害怕沈嶠就此離開而拼命想要掙扎起身走過來,卻因手腳無力,差點往地上摔倒。
沈嶠看著他倒在地上,本來準備伸出去的手在半空一頓,終究還是沒有伸出去。
“你沒事罷?”沈嶠道。
“別……走……”晏無師只會反覆說著這一句。
沈嶠站在那裡看了半晌,嘆一口氣,還是走過去將人扶起來。
“你還記得自己的姓名身份罷?”他問。
晏無師面露迷茫,沒有應聲,又朝他露出溫柔笑意。
沈嶠摸向他的頭頂,那道裂痕還在,腦袋裡頭想必也還有傷,這傷不知深淺,他不可能剖開對方的腦袋來察看究竟,自然也沒法知道他腦袋裡到底傷到什麼程度,是不是真變成了傻子。
“我叫沈嶠,你應該有些印象罷?”
晏無師重複:“沈……嶠……”
沈嶠:“你叫晏無師。”
晏無師沒有說話,似乎在消化咀嚼他的話,半晌,方才輕輕嗯了一聲:“沈……嶠……”
沈嶠笑了笑:“方才若換我跌倒在地,你定然不會走過來將我扶起,反倒會站在原地看我何時才能自己掙扎起身,是罷?”
晏無師復又露出迷茫神色,似乎不明白他在說什麼。
沈嶠微微一嘆,輕輕掰開他的手。
“你傷得太重了,非一朝一夕能養好,等過幾日風聲沒那麼緊了,我就會將你送回長安,先睡罷,有什麼事明早再說。”
沒等晏無師再說什麼,他走到旁邊的氈子盤膝而坐,開始閉目調息。
因著對方的狀況,沈嶠即使打坐運功,也不敢全副身心都進入物我兩忘之境,尚且還分了一縷心神出來注意身外動靜。
一夜很快過去,遠處的東方展露亮色。
沈嶠順著渾身經脈,將真氣運轉幾個周天,九九歸元,丹田處積蘊衍生,迴圈往復,三花聚頂,榮華煥發,整個人似乎又進入一層妙不可言的新境界。
他彷彿能內視到自己周身一根根經脈因此緩慢舒展開來,原先阻滯的脈絡暢通無阻,溫暖真氣將一切餘垢洗淨,重新接駁修復之後的根基比原來還要更加穩固,就算他之前耗力過度,不顧實力貿然與人交手,也僅僅是血氣翻騰一陣,沒有再像先前那樣動不動就吐血了。
眼睛也許已經無法恢復到以前清晰視物的程度了,但有失必有得,沈嶠並沒有因此感到後悔,許多事情過去就是過去了,人只能永遠往前看,假若他現在沒有中相見歡,沒有從半步峰上跌落下去,也許永遠都無法勘破《朱陽策》真正的奧妙所在,武功進境也永遠就停在那裡了。
此時的沈嶠彷彿脫離了自己那具軀殼,神識正遨遊在無邊無際的廣袤洪荒之中,諸天星辰,永珍羅布,天下九州如棋盤,山川河流,草木風月,歷歷可數,纖毫畢現。
自亙古以來,彷彿只此一人。
有物混成,先天地生。寂兮寥兮,獨立而不改,周行而不殆。
道者混沌,道者自然,道者蘊於微妙之間,起於方寸之地,萬物皆有道。
這便是道!
那一瞬間,沈嶠眼前豁然開朗,他似乎窺見一顆晶瑩剔透,渾然天成的道心在不遠處流轉,可還沒等他走近伸手觸控,便聽見遙遙不知名處傳來聲音。
“沈嶠。”
他微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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