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如此激烈。
昆邪畢竟一代高手,又是狐鹿估的弟子,後者卻是當年堪堪與祁鳳閣打成平手的人,這樣一個對手,並不是容易打發的。
沈嶠已經輸了一回,心中必然留下陰影,第二回再想贏,比第一回要贏還困難,因為他不僅得戰勝敵人,還要戰勝自己。
若說碧霞宗弟子擔心之餘,看見掌門就在旁邊,心裡總歸踏實,覺得就算沈嶠輸了,也還有掌門能出戰,唯獨嶽昆池心裡清楚得很,趙持盈因強行破關,武功受損,如果沈嶠這一戰輸了,迎接碧霞宗的,就將是任人宰割的命運。
可沈嶠能贏嗎?
他捺下一顆惴惴不安的心,重新將全副心神投入到觀看這一場對決之中。
昆邪走的是大開大合,陽剛霸道的武功路子,一刀下來,虎虎生風,挾帶山搖地動之勢,刀氣劈在地面,觀戰眾人只覺地面也跟著震動起來,耳邊嗡嗡作響,俱是刀氣破空之聲,尖厲難忍,武功根基差一點的人,已經忍不住捂上耳朵。
但若因此就認為昆邪輕功不好,實在是大錯特錯。
二人從平地一路打到懸崖邊,又直接掛在削壁上激戰,碎石四濺,真氣縱橫,令人眼花繚亂,相比昆邪的霸道,沈嶠出手未免過於溫柔了些,劍如其人,醇厚綿長,似撫頰花光,揉柳春風,明澈清氣多矣,像極了道家但也許失了咄咄逼人的銳利。
然而等到兩人交手已過百招,而沈嶠依舊分毫不落下風時,原先為沈嶠擔心的人才發覺完全不是那麼回事,若說昆邪的刀勢風雷滾滾,勢不可擋,那麼沈嶠的劍勢起初雖如涓涓細流,並不起眼,甚至被刀氣壓制,卻綿綿不絕毫無間斷,更由幽靜而逐漸轉為壯闊,百川入海,激浪奔騰,可容萬物。
昆邪越打越是心驚。
半步峰時,他只能使出八重刀氣,如今卻有九重,用刀境界更勝一層,不說現在功力大打折扣的沈嶠,就算是沒有受傷之前的沈嶠,他也自信有一戰之力。
然而眼前的對手初看清淺柔弱,水底一望可見,可等親自將手伸進去,卻發現無論如何也摸不著底。
這一汪水窪,竟是個深潭!
天闊虹影,玄都山這套輕功就像它的名字,長虹飛躍青空,輕若無物,遊走自在,山河同悲劍在削壁上留下一絲絲白色劍氣,瞧著如書畫寫意,揮灑自如,細看之下,堅硬石壁卻被劃出深深的劍氣痕跡,若這些痕跡出現在人身上,此人怕早已白骨見肉,血流遍地。
遠遠看著,刀光劍影相交縱橫,強橫的刀氣並未能佔到半分便宜。
嶽昆池輕輕舒了口氣,扭頭問趙持盈:“師妹,我看沈道長這一次,應該能贏了罷?”
趙持盈卻搖搖頭:“沒有這樣簡單,你發現沒有,昆邪已練成九重刀氣,其實已經相當於劍意巔峰境界,最後那一重委實霸道之極,一刀下去,化影萬千,無堅不摧,但他方才只出了一次,就是沈道長差點抵擋不住的那一次。”
嶽昆池忍不住啊了一聲,心又提了起來:“難道他在消耗沈道長的內力?”
趙持盈:“不錯,論內力,沈道長如今的確還沒法與昆邪比,打的時間越長,就於沈道長越發不利。”
嶽昆池有點著急了:“那如何是好,沈道長莫非沒有發現這一點,就這麼任由昆邪得逞?”
趙持盈沒有說話,她自然不相信沈嶠沒有看出來,但沈嶠究竟是如何打算的,她也猜不出來。
沈嶠其實也在試探。
他在試探自己的底線。
《朱陽策》既然有重塑根基,鍛造筋骨之效,那麼糅合了儒釋道三家之長的它,其內功同樣具有三家的特點。
道家講究上善若水,爭若不爭,這就與他原本的劍道相吻合,一脈相承,使出來毫無障礙。
佛家講究莊嚴肅穆,既有金剛怒目之威,又有菩薩低眉之慈,這是一種比較玄妙的描繪,《朱陽策》裡將其融入真氣之中,與道一剛一柔,正好剛柔並濟,相互相容,助其劍勢柔中帶剛,在淙淙溪流與洶湧海浪之間遊走無礙。
儒家風格則比較雜,但陶弘景在寫《朱陽策》時,取的是儒家仁愛包容的特點,調解各家所長,相容幷包,令所練者在真氣枯竭時,丹田之中又會源源不斷蘊生出新的真氣,猶如枯木逢春,起死回生。
沈嶠從前已經有玄都山內家真氣打底,再練《朱陽策》,反而進境不大,如今全部重新從頭練起,方才感覺到《朱陽策》之妙,的確無愧於天下奇書之名,只怕許多人在爭奪這部書時,也並不知道它的真正玄妙之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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