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萱怡貴太妃默默看我半晌,旋即含笑道:“你是廩親王府的嫡福晉吧?外面風大,先進來說話吧。”
我恭順應一聲“是”,才緩步進了佛堂。
萱怡貴太妃嘴角掛著一抹輕淺的笑意,“你這樣的時辰過來,可是有什麼事情麼?”
我面上微微一臊,低聲道:“臣妾本是想出來隨意走走,一時尋不著回宮的路,聽見有捻佛的聲音,便一路尋了過來。不想竟擾了太妃清修,請太妃責罰。”
萱怡貴太妃道:“既是佛音引你過來,也是你我的緣分,哪裡有責罰的道理。”又叫孫姑姑看了座讓我坐下說話,和顏道:“你此番進宮本宮也略有耳聞,畢竟皇嗣之事是宮裡的大事,皇家自然很是看重,這些時日也只好先委屈你了。”
我聽她這樣說,急忙應道:“勞太妃記掛了。”
萱怡貴太妃也不說話,只含笑看我。我心中惴惴不安,正欲起身告辭,她卻開口道:“本宮還有一卷**沒有唸誦,嫡福晉也是有佛緣之人,可願意陪本宮一同誦經?”
我不知她用意何在,謙謹道:“臣妾只怕念得不好。”
她卻已經手持佛珠,面朝念珠觀音跪下,聲音似有些飄渺,“只要心誠則已。”
我自知無法,連忙過去在她身邊跪下。
萱怡貴太妃雙目緊閉,誠心念誦:“依黑黑等殊,所說四種業。惡色慾界善,能盡彼無漏。應知如次第,名黑白俱非。四法忍離欲,前八無間俱。十二無漏思,唯盡純黑業。離欲四靜懀В�誥艧o間思。一盡雜純黑,四令純白盡。惡身語意業,說名三惡行。及貪瞋邪見,三妙行翻此。所說十業道,攝惡妙行中。麤品為其性,加行三根起。彼無間生故,貪等三根生。殺麤語瞋恚,究竟皆由瞋。盜邪行及貪,皆由貪究竟。邪見痴究竟,許所餘由三。惡欲他財貪,憎有情瞋恚。撥善惡等見,名邪見業道……”
我並不會唸誦,只是靜靜聽著,然而佛音靡靡,頓然覺得心靜如水,呼吸也跟著安靜了許多。本是想做做樣子便罷,如此倒也虔誠起來。
過了片時,萱怡貴太妃漸漸緩下了誦經的聲音,曼聲道:“前些時日箏蓉來宮中向本宮請安,本宮見她身上那一襲純色八團喜相逢厚錦鑲銀鼠皮披衣甚是貴重,倒是嫡福晉有心了。”
她的聲音平靜無波,聽不出一絲情緒,卻聽得我背脊一陣陣的發寒,原本平靜我呼吸也急促起來。我一時心亂,不知從何答起,忙俯下身叩首道:“臣妾只是覺得那披衣與姐姐甚是相配,並無別的用意。”
孫姑姑扶她坐起身子,她並不疾言厲色,不溫不火道:“你們雖非後宮的嬪妃,卻也是親王的家眷,老祖宗的遺訓,女子不得干政。你卻讓餘箏蓉勸說碩親王在朝堂替你家父求情,可知是犯了大忌諱?”
我心下陡然驚悚,不敢隨意抬頭,未想到這件事情萱怡貴太妃竟會知道。心念一轉,餘箏蓉既然肯替我爹爹說情,必定是經了萱怡貴太妃的首肯的,心情稍為平復,情知過分辯解反倒不好,於是道:“臣妾惶恐。臣妾便是再年輕不懂事,也不敢違背祖宗的遺訓。碩親王運籌帷幄,心中所念豈是隨意便能左右的。臣妾也只是心繫家中雙親身體,才求姐姐替臣妾說兩句好話。若說干預朝政,臣妾是萬萬不敢有絲毫沾染的。”
萱怡貴太妃略略沉吟,徐徐嘆息一聲道:“榮極必衰,這是千古不變的道理。佛祖雲人有七苦:貪、嗔、痴、怨憎會、愛別離、求不得、失榮樂。若貪嗔痴不在心裡邊,淤泥也可化紅蓮。然而這“貪”字卻在七苦之首,或費盡心機,或使盡伎倆,或機關算盡,或明爭暗鬥皆因貪念所致。碩親王當日若是對手上兵權有一絲貪念,只怕今日也沒有這樣的尊榮了。你雖有私心,卻也句句皆是實言。念及你的一片孝心,倒也罷了,你起來吧。”
我這才如臨大赦一般,起身恭謹垂首站在一邊。
萱怡貴太妃也再不看我一眼,覆在觀音像前跪下,道:“本宮還要再誦兩卷**,你先回去吧。”她重新燃了一炷香,一邊供上香爐一邊說:“姿容,你就陪她去一趟吧。”
孫姑姑應了聲“是”,便點了宮燈與我一同告退。
深夜的月亮遠遠望去越發不真實,然而如輕紗般光滑而綿密的月光卻靜靜的延伸著,更是顯得月影婆娑。曉月花影下,只有我與孫姑姑輕緩的腳步聲。
萱怡貴太妃自碩親王封王之後便禮佛誦經,孫姑姑跟隨數十年,身上自然也有了些清遠疏離的氣息。我思量幾番,終於還是說出了口:“恕芸兒冒昧,方才在華儀殿芸兒沒有見到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