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陡然走出暖閣,夜裡合著雪子的空氣此刻聞起來越發的寒冷刺鼻。我雙手護著湯盅一味朝書房去,覓蘭一手撐傘一手掌燈緊緊隨在我身側。
才至書房外,便見小賢子一路小跑著趨上前來,向我叩了安,道:“這麼大冷的天,福晉怎麼來了?奴才這就去向王爺通傳一聲。”我見小賢子面色雖是如常,但眼睛裡卻透著慌忙。然而書房外除了小賢子,還有幾個下人守著,顯然是不許有人私下靠近的。
我將手中的湯盅微微抬高了幾分,和顏悅色道:“方才小順子來傳了話,說王爺還忙著,便心念著過來看看。眼下王爺正忙著議事,我也不便過去打擾,你替我把湯盅送進去便好。”我作勢朝書房看了一眼,看似無心問道:“可知王爺書房裡都來了些什麼人呢?”
小賢子微有難色,遲疑片刻才道:“是內閣學士鄭道卿。”
我心中遽然一緊,嫌惡感自心底而生,手裡的湯盅幾乎要拿不穩。我雖然心有準備,卻如何也沒猜到竟會是鄭道卿。覓蘭急忙接過湯盅交給小賢子,含笑對我道:“福晉身子尚未大好,出來有些時辰,也該回了。”
我凜了心神,點點頭,對小賢子道:“只對王爺說我來過便好。”小賢子面色似也輕鬆幾分,朝我躬了身便去了。
腳下虛浮無力,只由著覓蘭領著麻木的走著,已不知是如何回到自己殿裡的。驟然失子,雖無真憑實據,與淑妃卻如何也脫不得干係。我尚在病中,沉溺在切切的思子情懷裡不可自拔,然而孩子的父親卻如同無事一般與鄭道卿往來頻繁。雙手一陣陣的發涼,心搜腸抖肺的疼,空落落的難受。
翠兒見我失魂落魄的模樣,又見覓蘭一臉的苦色,心中著急,卻也不敢多問。手碰到我的手有令人顫抖的涼,忙攏了手爐在我懷中。手爐的溫熱自掌心延入全身,然而痛心與失望猶如萬年寒冰如何能被這點溫度融掉。
夜裡迷迷糊糊,似夢似醒,隱約彷彿聽見有孩童嬉笑的聲音,一邊笑,一邊喚我孃親。我自夢中驚醒,才發現厚實的錦褥已被潤溼了一片。再沒有半分睡意,起身立於窗欞旁,殿外茫茫只是一色蕭條的白,心底亦是這樣的顏色。這樣悽寂的景象,頓然心生微涼,然而徘徊不定的心意卻已是決然。
卷二 第一百零三章語殤
第一百零三章語殤
次日,便讓覓蘭找出了魏錦前些時日替我開的滋身補氣的方子來。之前的方子我總不肯好好吃,加之失子的抑鬱和病痛,雖然已經勉強能下床走動,但身子卻是消瘦不堪。趙芸兒這副身子本就無幾兩肉,如此一來更是形銷骨立猶如秋風中枝頭上搖曳的殘花。
對鏡自照,心底不由也是一陣驚駭。兩頰微微下陷,上頜越發的尖了,雙眸再無一絲靈動之氣,只餘下深重的愁苦灰暗,面色萎黃猶如將死之人。怕是紅顏未老恩先斷,何況當有朝一日,心未老,色卻衰,而愛辭。以色視人的悲哀不是不懂,只是以為覓得良人,卻忘記女子容貌是何等重要了。我用手輕輕拂上自己的臉,靜靜注視自己,這樣的我,興許激不起他人的一絲憐憫之情,反而只會心生厭惡之感吧
自失子後,那些華麗貴重的顏色衣裳合著各樣精緻的朱釵銀環便被一併收入了箱底,終日只是一素的白,也算是為我尚不及來到人世的孩子盡一盡為孃的心意。覓蘭與翠兒總說我這樣太過於清素了,也挑了些淺色的衣裳來,被我一一丟在了旁側。然而身上一色白的衣裳如今看起來也越發的寬大了些,便是束緊了腰身也顯得有些空蕩蕩的樣子。於是讓覓蘭取了新進的薄棉錦來,親自挑了幾匹留了下來。
覓蘭見我肯為自己添置新裝,面上也帶著喜色,與翠兒一同替我挑選式樣。總覺得現成的式樣太過複雜華貴,衣服上的飾物也多是金絲銀線各色珠寶,倒也違了自己的心意,猶自提起筆來,畫了幾個簡單的式樣要師傅照著做,一襲上下也只有腰身的束帶用銀絲和滴水狀粉玉稍稍做了點綴。
翠兒皺了皺眉頭,覷著我的神色輕聲道:“福晉既然肯為自己裁製新衣,何不選了現有的式樣?奴婢瞧著這幾件衣裳好看是好看,終究還是素了些。”
我搖頭,“如今這樣的心境,那些華貴鮮豔的顏色穿在身上也只是覺得不自在,倒不如素雅一點好。”
翠兒輕輕嘆氣,將小几上的衣裳式樣一一收好,低著頭道:“福晉原就不喜歡太過豔麗的顏色,如今卻是越發的清素了。”她微微停頓,試探著再道:“福晉雖然傷心,卻也該多顧及一下王爺的感受。有幾次奴婢瞧見王爺揹著您默默嘆氣,福晉視那孩子如心頭肉,王爺又何嘗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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